“你……算了。”安迪爾也反應過來,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表情變得相當微妙,“你果然還是沒去看安東尼,對吧?”
一聽這個,女王的臉就跟突然藍屏了的顯示器似的,噌得收斂起所有的表情:“我為什麼要去見他?”
昨天晚上白霜的地牢傳來了消息。昔日的海王想要見露娜一麵,他……有話想與露娜說。
那個時候露娜正在和安迪爾進行最後的戰略部署,當海蒂把這個消息傳達到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等待回應時。女王不過是頓了頓,然後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便再也沒了下文。
女王知道安迪爾把契約之印給了艾格莎夫人,而艾格莎夫人在身為白霜最後的貴族的代表之外,她還是……安東尼的母親。
露娜不會去見安東尼,如果有必要,她會這麼晾男人一輩子。直到他死或者自己死。
“你知道你不去見他,反而是心中有鬼吧。”安迪爾就知道是這樣,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整整兩年你都不去看他一眼。露娜,就算他是你的手下敗將,那也是亞特蘭蒂斯曾經的國王。你這叫其他人怎麼看?”
“別說的跟我欠他似的。”露娜冷冷看了安迪爾一眼,“我是國王,我想幹什麼,為什麼要管‘其他人’怎麼看?再說了,如果我真在乎這個……”
她沒說下去,金色閃電也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女王真在乎怎麼看,那麼柯拉之前在大陸上散播的謠言就足夠壓垮她了。露娜的話都說了到這個地步,安迪爾還能怎麼勸,青年最終也隻能默默地搖了搖頭,把話題引回現在:“說些什麼吧,在出征之前。”
這還差不多。安迪爾總算是學會了不再和露娜在公共場合爭辯,露娜收回眼神,轉而看向那千千萬萬的士兵。
“我不見他,是因為沒有見麵的必要。”
這是她的士兵,她的戰士。
微風吹拂著女王的黑發,她那張隨著成熟而越發豔麗的麵龐上綻開了燦爛的笑顏,好像這場還未發動的戰爭已經獲勝。
她抽出了劍,銀色的劍刃劃破空氣,停在半空中:“這是我們最後一戰。”
沒有人出聲,無數的眼睛都在看著露娜,她一夾馬腹,白色的駿馬前進幾步,停在了洛克烏與安迪爾的前方,女王的脊背挺得筆直,平時懶散的模樣被專屬於戰士的嚴肅與殺氣替代。湛藍色的瞳孔掃過所有人,明明她的雙手幹淨得如同剛從櫃子拿出的美玉,可所有人都能嗅到女王身上血腥的氣息。
“過去的日子裏,我們擊敗了白霜腐朽的舊貴族們,讓倍受蛀蟲侵蝕的城市獲得了新生;我們還掃清了來自海洋的威脅,為倒在海底人劍刃之下的女王報仇雪恨。”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如同用了魔法般,回蕩在每個人心底。
“亞馬遜在天堂島封閉了很久,久到他們隻記得我們個個都身為女性,卻忘記我們的弓箭與刀刃究竟給他們帶來多少的恐懼。而我們,我的戰士們,你們用自己的武器向他們證明,蟄伏了的鷹,依舊是鷹。”
說著,女王的劍尖挪到了白霜士兵的方向。
“而白霜的勇士們啊,請你們記住,你們的首級依舊在脖頸之上,你們的手依舊能端起自己的武器,並不是因為亞馬遜的仁慈。而是因為你們貴為強者——天堂島對強者一向尊重強者。你們的鐵蹄,將是這場戰爭最有力的攻擊。”
露娜的話一頓。
“這一場戰爭,我們麵對的是斯巴達的後人,最堅韌的城牆,最凶殘的步兵,甚至還有可能是直麵代表戰爭的神明,但這都不要緊。”
“再多的話,我也不會多說。隻是請你們,我的士兵們,我的手足們,請你們牢牢謹記這一點。”
她收回了自己的劍,那雙明亮的眼睛闔上再次睜開,剛剛的血腥與殺氣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幾乎察覺不到的欣喜。
“我們是一體的,以及,此戰必勝。”
迎接女王話尾的,是震耳欲聾的呼聲。千千萬萬的戰士在瞬間,不約而同的舉起了自己的武器,響應著露娜的這番話。
女王鬆了口氣,她把揚到臉側的頭發撩到耳後,印著血紅色印記的手緊緊握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上:“出征,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