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上空的烏雲壓得低低的,仿佛掛在樓頂的巨大的黑紗帳一般,在那不斷翻滾著的黑雲中,不時有轟鳴的雷聲咆哮著,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蒸汽一般熾熱。

“要下雨了。”小城一隅,一座三層的小樓上,一男一女站在二樓的過道,男子瘦長的身體伏在欄杆上,顯得佝僂而疲弱,仿佛一根煮軟了的麵條在在風中搖蕩,薄薄的頭發在風中搖曳,卻並沒有失去發型應有的麵貌,黝黑的臉幹兒不癟,活像蒙上的一張皮具,一雙眼睛在眼鏡下不時地偷瞄身邊的女子。

女子雪白纖細的手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長發,精致的臉龐顯現出來,引得人不停的矚目,女子沒有接話,但臉上卻寫著不耐煩的神情,嘟著小嘴道:“怎麼還不出來?”

男子嘿嘿一笑,趁機偷瞄了一眼女子,臉上的皮繃得緊緊的,不知是笑還是哭,黝黑的皮膚隨著動作不斷地反著光,然後搖頭擺尾地說道:“不要慌,等幾個單位都麵試完了,結果就出來了。”

“哎,真煩人,趕快弄了,簽完合同就完事兒了嘛。”女子一跺腳,等得十分不耐煩了。

“嘿嘿,英子你不要這樣子嘛,我們倆肯定是進最好的單位了,關鍵是剛才排你後麵那位。”男子故作高深的說道。

英子稍微安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你是說那個呆子一樣家夥?”

“你別那個家夥那個家夥的,人家有名叫唐夕。”王其勸說道,一臉的笑容裏讓人想起了猥瑣的大叔。

“不是,王其,這關他什麼事。”英子有些疑惑的問道,整潔清爽的白襯衣和發白的牛仔褲,讓人覺得有股清爽的陽光味道。

“那家夥想進最好的單位,但是你看他那樣,你覺得可能不?”王其扶了扶眼鏡,一雙小眼裏貪婪的目光依然從眼鏡上望了出來,像極了傳說中的色鬼。

“他?可能有點玄。”女孩盯著黑壓壓的雲層,不知道是有些害怕,還是心裏在擔心著什麼。“所以,你看他悶頭悶腦的樣子,肯定從最好的開始,試一個被拒絕一個,被拒絕一個試一個,一個一個試下去,不知道得試到什麼時候。”王其笑了笑,仿佛看見別人受挫有種屠戮的快感,一麵說著,一麵轉過頭望了望背後的會議室,臉上的微笑演變了一種莫名的高傲。

英子也轉過身去,正想說點什麼,會議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正是唐夕,兩人的目光短暫的相遇,然後錯開,英子倒是淡然,一笑了之,唐夕卻是明顯一怔,臉上有些微紅,棕色的眸子有些慌亂,像投入石頭的的湖麵,但瞬間又恢複平靜,扭過頭淡淡地說道:“你們進來吧。”說完,勾著頭走了進去。

門外的兩人往裏走去,王其一邊走一邊湊到耳邊,“臉色這麼難看,他肯定沒戲了,一會兒說話注意點。”

英子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神裏帶著一種嫌棄的厭倦和憐憫。

十幾個年輕人陸陸續續進了會議室,安靜地坐了下來,神色各異地等待著,氣氛顯得有些嚴肅,隻有王其和英子麵帶微笑自信滿滿地走了進來,挨著唐夕坐了下來,肅穆的氣氛有些緩解。

“各位,下麵我宣讀一下錄取的結果。”會議室前方正中的一個領導拿著一份名單說道,輕飄的眼神讓人很反感,畢竟這名單將決定這些年輕人的命運。

“被XX單位錄取的有……”

隨著名單的公布,幾家歡喜幾家憂,時不時有喝彩聲歎息聲響起,至此這群年輕進入社會的第一個台階便已確定,有的將赴偏遠的農村、有的則將進入城區、有的則將進入城區最好的單位,而最最最讓大家驚訝的是,那個呆呆木訥的唐夕竟然進入了最好的單位,四處一片嘩然。

“他也能被XX單位錄取,太扯淡。”會議結束後,唐夕、英子兩人站在樓梯拐角處,時不時聽到從身邊經過人正議論著唐夕,唐夕雖然生性木訥堅毅,但受著這些言語也一臉尷尬,而英子則有些不屑地叉著手望著樓下。

“你倆久等了,走吧。”王其從洗手間出來,手裏拿著眼鏡,似乎剛洗了個臉,衝兩人笑道。“去哪?”英子剛挪了一步便問道。“去吃飯啊,一起慶祝一下,規劃規劃啊。”王其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