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昭懿一臉的木然。

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從綿延的小山脈到轟轟作響的鏟土機再到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此刻這所有的一切在她眼裏好像都是透明的,她甚至連黑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

汽車“嘎”的一聲停了下來,立刻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咋回事兒呀,這是”

“好好的,怎麼就停啦!”

“喂,師傅......”

“......”

司機拿毛巾擦了一把汗,扭過頭邊打手勢邊大聲嚷道:“下車,下車。前麵施工過不去,都在這兒下車,都在這兒下車!”

歐陽昭懿這才回過神兒,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慌忙收拾東西也跟著下了車。

太陽赤裸裸地怒視著大地,遠處的公路仿佛要被蒸發掉一樣,一股股的熱流直往上躥。路上的行人似乎都像犯錯的孩子,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偶爾碰上一個不打傘而仰首挺胸的,在擦肩而過的一刹那,也會猜測一下對方是不是剛從赤道附近旅遊回來,不然怎麼會......

“歐陽昭懿,歐——陽——昭——懿。”溥承昊盯著照片上那個食指頂著籃球的女孩,細細品味著她的名字,“很好聽的名字,她長得真漂亮!”

“那是——”韓朋把尾音拉得很長,仿佛歐陽昭懿的美是他頭頂上一道耀眼的光環,“我們二中呀,就是美女多,帥哥少。郵局順口溜叫什麼來著?”他伸手碰了一下吸在擋風玻璃上的那串小風鈴:“哦,我想起來了,叫‘校花遍地開,校草沒人栽’。像我,在我們學校,那屬於‘一級保護對象’。”他頓了一下,又滿臉壞笑地說:“不過你一來,我就退居二線了。”說罷,他把雙手枕在腦後,靠在車椅背上。

“哼。”溥承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頭也不抬,繼續翻看那本相冊。

抬手看了看表,十二點一刻。“天哪,早就下課了!真倒黴,又遲到了半天課,不知道又要受到什麼處罰。”這樣想著,歐陽昭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喂,喂,喂...”韓朋像觸了電似的,“騰”地一下來了個上半身立正,他晃著溥承昊的胳膊示意他往外看。

剛從汽車站出來,歐陽昭懿就看見一輛公交車緩緩地從站裏開出去。隔著一條街,她是幹著急沒辦法,況且公交車是非站不停的。

“又要等二十分鍾了,真倒黴!”此時她的心情糟糕透了,連過街都帶著抵觸的情緒。

“看見了嗎?那家夥就是歐陽昭懿。”

溥承昊順著韓朋手指的方向看去,正迎上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叭——叭——叭......”韓朋不停地摁喇叭,可歐陽昭懿跟沒聽見似的,徑直從溥承昊旁邊走了過去。

“歐陽——”韓朋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麼耳熟,歐陽昭懿停下來,轉身看見後麵停著的一輛黑色奧迪的車窗的一側伸出一個腦袋——是韓朋!頓時她的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

“韓朋?!你在這兒幹嗎呢?”她趕緊退回來轉到韓朋那一邊。

韓朋沒搭理她,忍著氣兒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然後“啪”地一聲關上車門,坐回自己的位置,從上麵的後視鏡裏盯著她,目光極為凶惡。

“你丫是聾子還是啞巴!摁那麼多聲,你都聽不見呀!”他扭過頭衝著歐陽昭懿就嚷嚷。

“幹嘛,找事兒?”歐陽昭懿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我又聾又啞,怎麼,不忿兒?”她還是一臉鎮靜,隻是眼睛裏充滿了霸氣和挑釁。溥承昊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覺得這種眼神似曾相識,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剛才在相冊裏看到過這種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