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之所以重視祭祀,一方麵由於這種活動可以加強維護血緣關係,有利於對別的種族的統治;另一方麵也由於當時缺乏戰勝自然的力量,隻有祈求天地、神祗、祖先庇佑平安,獲得好的收成。遇到一些大事,如這年的年歲好不好,這次戰爭會不會打勝,乃至這位官吏能不能罷免,都要先行祭祀,而後卜問何去何從。所以祭祀與卜問又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了。甲骨文就是殷人記占卜的文字。
既然祭祀活動如此重要,祭祀者當然會毫不吝惜地拿出他們認為最好、最恰當的東西來作供品,其中包括活人、活牲、肉類、菜蔬等及酒。盡管隨著時代的前進,供品有所變化,例如杜絕了用活人作供品,用活牲也日益減少,但酒是始終少不得的。根據《禮記》的記載,太古沒有酒的時候,人們是用一種黑色的水來進行祭祀的。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水,今天已說不清了,但《禮記》中稱它為“玄酒”。到有了酒以後,人們逐漸以酒來取代玄酒,以至玄酒銷聲匿跡,而“祭必酒”的習俗由是確立。
祭祀中雖說需用酒,但也並非是酒即可用。甲骨文中有關酒的字不少,如“酋”、“酉”、“酒”、“醴”、“鬯”等。這些字各指的是什麼酒,不易準確判斷,但至少可以肯定當時已有了多種酒。而作為祭祀用的酒為“鬯”,即用鬱金草和黑黍釀造的汁、滓混在一起的酒。這種酒,帶有芳香的氣味,無疑是比較美好的。
釀造鬯酒,是天子特有的權利,諸侯無權自釀。《禮記·王製》中明確記載說:隻有天子賜給了一種玉製的叫“圭瓚”的祭器給某諸侯,某諸侯才可以釀造鬯酒。諸侯不能釀造而又要進行祭祀時,隻能從天子那裏求得鬯酒。
每次祭祀禮儀結束以後,天子都要開宴飲酒,酬勞與祭之人,成為“飲必祭”之濫觴。
當人們用鬯酒供獻給神祗祖先時,神祗祖先並沒有也不可能真的喝了,事實上供多少酒,祭禮完畢後仍是那麼多酒。怎麼體現神祗祖先飲用了呢?於是有了“裸鬯”的作法。《尚書·洛誥》中說:
王入太室裸。
孔穎達疏:
王以圭瓚的鬱鬯之酒以獻屍,屍受祭而灌於地,因奠不飲,謂之裸。
“屍”是指古代祭祀時替代死者受祭之人。“裸”,即“灌”。裸鬯的做法,大體是用一束茅草,加在玉製的祭器主瓚上。獻祭者供上鬯酒,屍將酒倒在茅草束上,酒渣也就是酒糟被茅草阻住了,而酒汁從茅草的縫隙中漉了下去,流入地裏,象征被祭的神祗祖先飲用了。這種以酒灌地的做法,雖說祭禮早已改變,圭瓚類的祭器早被淘汰,但人們仍忘不了在飲酒之前,向地麵潑一杯酒或以指蘸酒少許彈向大地,名曰“酹酒”,以表示祭奠。也有以指蘸三次酒,分別彈向上、中、下三方,表示祭天、祭祖和祭地,無疑也是古人祭禮之緒餘。
裸鬯的做法,是以神祗祖先喝掉了酒汁,揚棄了酒糟,來體現他們享用了供品的,我們可以想像,在穀物並不豐富,酒彌足珍貴之時,取汁棄糟的做法,無疑是一種很講究的做法,充分表達了祭祀者的崇敬,這種去掉了酒糟的酒,大概就是一些古籍中所謂的“清酒”吧。《詩經·小雅·信南山》中有“祭以清酒,從以騂牡,享於祖考”的詩句。《禮記·曲禮下》中記:“凡祭宗廟之禮……酒日清酌。”既可斟酌,當是無糟之酒了。
隨著生產的發展,穀物逐漸增多,釀造的酒也多了起來,帝王將相也更講究,飲酒時要去掉糟,隻飲酒汁。因為不是祭典,不用圭瓚,當然也不限於鬯酒,所以人們把漉去酒糟的做法,叫“釃酒”、“湑酒”或“縮酒”。“釃”、“湑”、“縮”,都有“過濾”的意思。《詩經·小雅》中貴族宴請朋友故舊的樂歌《代木》裏,有“伐木許許,釃酒有藇”的詩句,讚揚去掉了酒糟的酒很美好。釃酒和裸酒一樣,都是用茅草過濾。《禮記·郊特牲》中說:“縮酒用茅。”但無論是釃還是裸所用的茅草,都不是一般的茅草,而是一種帶有香味、生長在水中的草,《爾雅·釋草》中叫“茜”,有的古籍中叫“軒於”、“蘆子”。這種草,荊楚一帶有產,是諸侯呈給王室的貢品。《左傳·僖公四年》中就說:“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如果一時沒有茅草,而貴族又要喝清酒,就不得不另想別的辦法使酒汁和酒糟分離。《楚辭·招魂》中提到“挫糟凍飲”,“挫糟”,就是提去酒糟。這裏不同“釃酒”、“縮酒”之類的詞,而用“挫糟”,很可能是不用茅草,而是用別的辦法使汁、糟分離的。唐代李白有“吳姬壓酒勸客嚐”的詩句,證明唐代用壓榨酒醪取得酒汁的方法,已相當普遍。
今天,人們飲的酒,除糯米酒(也叫江米酒、醪糟、甜酒糧)和新近恢複生產的稠酒外,全部是去糟取汁的酒。去糟的方法,有蒸餾——如白酒和用機器壓榨——如黃酒,早已沒有人用茅草了。
祭祀天地祖先,可以說是我們中華民族普遍有的,古老的傳統,此外一些地區還有他們一些特殊的祭祀,且多與宗教、紀念等活動連在一起,僅摘幾例,可見一斑。
山東:
《榮城縣之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