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以來,隨著農業生產技術的不斷革新,我國茶葉已從單一茶類發展成多種茶類,茶樹良種繁育栽培和采製技術以及機械沒備各方麵,都已有極大進步,與陸羽時代已不可同日而語,因此,《茶經·八之出》中對各地茶葉品質所分的等次,已沒有多大的現實意義。但從影響茶葉品質的因素來說,茶葉產區的地理位置畢竟是一個重要因素,所謂地理位置,並非專指緯度和經度,而是泛指其所處的自然條件——氣候和土壤。
茶區的自然地理條件,就是通常所說的大氣候。適宜於茶樹栽培的生態條件,大體上有幾個極限:
(1)氣溫:年平均氣溫在15℃以上,積溫在4,500℃以上。
(2)雨量:年降水量在1,000毫米以上。
(3)濕度:空氣相對濕度在80%左右。
(4)土壤:呈微酸性反應,pH值在4.5—6.5之間。
我國秦嶺和淮河以南的山地或丘陵地,凡是土層較厚,(在60厘米以上),坡度不大(25°以下),排水良好的地方,在氣溫、雨量、濕度方麵,大都符合上述條件,適宜於栽培茶樹。當然,在這樣廣大的地區內,氣候、土壤、地形、地貌、植被、水文等生態條件都很複雜,同時茶樹對這些生態條件的適應性,因品種不同而有明顯的差異。製茶種類和這些生態條件的差異性,關係也極密切,所以,在選擇茶園位置的時候,不僅要考慮大氣候的條件,而且要注意小氣候的條件;不僅要考慮自然地理條件,而且要注意茶樹品種和製茶種類的選擇;不僅要考慮生產的可能,而且要注意消費的需要。唐代的茶產地就是在人們不斷的實踐中形成的,唐以後的茶區也是按照這些客觀規律辦事而發展的。事實證明,凡是背離這些客觀規律辦事的,茶葉生產就得不到發展,也不能收到最大的經濟效益,這就是為什麼在規劃茶區的時候,首先必須充分掌握曆史的和現在的自然地理資料的緣故。
在《一之源》中,《茶經》作者已談到茶產地與品質的關係,並以人參為例,說明選擇茶葉的困難。如同《八之出》把茶葉產地分為4等一樣,陸羽把人參的產地也分為4等,即:
上等產於上黨;
中等產於百濟、新羅;
下等產於高麗;
等外產於澤州、易州、幽州、檀州。
陸羽關於按人參產地分等的說法,和南朝齊梁陶弘景的說法大體上是一致的。李時珍《本草綱目》的記載是:
“弘(《本草綱目》誤怍宏)景曰:上黨在冀州西南,今米者……多潤實而甘,俗乃重百濟者,形細而堅白,氣味薄於上黨者。次用高麗者,高麗即是遼東,形大而虛軟,不及百濟,並不及上黨者。”
到了明代,上黨人參,已“不複采取”,“其高麗、百濟、新羅三國……其參猶來中國互市”。(俱見《本草綱目》)從李時珍的以上說法看,當時除上黨人參已不可得外,似高麗人參的品質,猶在百濟、新羅之上,這就和陸羽的說法有所不同了。
但單憑產地來分別產品品質等次,對野生作物可能是可用的辦法,如野生人參就是這樣,因為野生作物的品質,隻受自然條件和品種的製約,而這兩種條件一般是不變的,沒有可變的條件,產地就成為品質的標誌。但對人工培育的農作物來說,就有許多可變因素,如品種的選擇,茶樹的肥培管理,茶葉的采摘製造等等人的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對產品品質起著作用,以產地區別茶葉的品質,是一種原始的方法,實際上,《八之出》的注中,各州下所加的注,也否定了按產地區別茶葉等別的淪點,《一之源》所說的“茶為累也”,其困難可能也在這裏。但這裏並不否定產地與產品品質的關係。凡自然地理環境良好的地方,一般地說也是產好茶的地方,如祁門紅茶,大家都承認它品質優良,就是因為祁門的自然條件適應於祁門茶種繁育生長的緣故。但是,如果沒有祁門製茶工人那樣具有特色的製茶技術,祁門紅茶也不可能成為名茶,因此,對生產者來說,不可在盛名之下忘乎所以,對消費者來說,也不能迷信名茶產地必出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