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安在我們離開後醒來過一次,他並不是那種窮追到底的人。他以為付出了全身心,就能有回報,但是結果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他再次清醒,清醒後喝掉剩下的半瓶酒,再次把自己扔到天旋地轉裏。
現在已經有不少認識他的人站在我們宿舍門口圍觀,我們一邊清理一邊驅散眾人:“失戀了失戀了,走吧走吧。”
圍觀的人抱著各種看熱鬧的表情離開,我們看著一片狼藉的宿舍,苦惱的把始作俑者抬至地麵幹淨的地方。大個拎了桶水進來,詢問我們:“我覺得是不是應該讓他清醒清醒?”
我說:“不好吧,現在天氣這麼涼,感冒了咋辦?”
大個說:“錘子,你還要在這麼惡心的地方過夜麼?他把我們害慘了。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就沒消停過。你看看他,倒是還吐得不亦樂乎,臉上脖子上都是髒東西,你忍心對著這麼一個人睡覺?”
我連忙阻止他:“你別說了,說的我都想吐。”
大個就拿了個碗,舀了一碗水潑在程西安臉上,試圖讓他清醒一點,但是程西安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接著睡。大個無可奈何的踢了他一腳,說:“沒辦法了,喝的跟死狗似得,你們誰有辦法?”
我諷刺他的無用功:“你都不行,我們就別說了。咋辦?”
王朝不耐煩的說:“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打掃衛生。”
我們就開始忙活,把僅有的一扇窗戶和門大敞著,用水衝掉程西安製造的麻煩,把他的被子卷起來扔在床上,最後把他又一次抬起來扔在光禿禿的床上,疲憊不堪的看著他呼呼大睡。
大個給我們散了煙,想用煙來驅除難聞的酒精味。末了他恨恨的說:“他這哪裏是失戀,造孽啊,一個人難過,還要拉著我們受罪。”
我吐了根煙,心口不一的說:“西安一直不是個常人呢,你光看他比女人都瓷實的胸脯,就知道了。這種事,算是老天保佑,要是哪天發飆,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大個幹笑了一聲:“有意思,老天爺還真是好開玩笑,小滿一戀愛他就失戀,感情莫非是拿天秤稱過的?黑牛,你和你家若岑戀愛的時候是奪了誰的失戀?”
我們齊刷刷看著王超,王超撓撓頭,然後拿起枕頭朝著大個猛砸。我們全然忘掉剛才程西安帶來的不快,嘻嘻哈哈看著那倆活寶打鬧。
孫小滿回來了,他感覺到宿舍的變化,嗅著鼻子看著程西安問:“咋了這是?誰請客喝酒了?你們這麼不夠意思啊。”
大個於是就朝他吼:“格老子的,你們還真是配對,一個熱戀一個失戀,喏,喝成錘子了。”
孫小滿一臉的恍然大悟,愧疚的在程西安床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原來是我的錯。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南無阿彌托佛七上八下七情六欲七姑八婆妻離子散的你,可憐的孩子。”
我們哈哈大笑,大個笑著罵道:“你真是太做作了,真後悔和你同窗。”
孫小滿說:“胡言亂語,說什麼我和他之間的關聯。巧合,是他受不了刺激。”說完悲憫的看著程西安,“脆弱的很,被感情弄傷了的孩子。”
我們再次因為他的惡作劇大笑,盡管這隻是窮極無聊的發泄。我記得程西安還可以每天晚上回來吹噓的時候,似乎成熟了不少,他盡量在我們和他心醉的人麵前顯示出男人的胸懷和氣概。他單純的以為此事和他無關,用中國人慣有的態度去找豆豆刨根問底,結果除了讓豆豆更加厭惡,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後來我們總是拿此事開程西安的玩笑,說他頭晚上用言語貶低了他的女人,次日就被他貶低的女人甩,而且甩的一幹二淨,不留痕跡。
很久過後我們才關掉窗戶,我們已經習慣了酒精味。在入睡前有個同學給我傳話:“油條,周萌在宿舍外麵等你。”
我隻好重新穿衣服,大個給我擠眉弄眼:“喲,剛說了別人,自己就開始了。人啊,總是這麼似是而非。”
跟他糾纏隻會讓我尷尬,讓他們像看程西安一樣看我的笑話,我一邊套著褲子一邊應付他:“關你屁事。”
大個自討沒趣,目送我離開。我們都知道,周萌隻是一個和我無關我女孩,而我們就喜歡這樣把毫無瓜葛的人聯係在一起說事。我後來和周萌回想我們認識的情景,我居然發現那隻是王超和王若岑要一起的時候來回座位的調換。僅僅幾步之遙的情侶因為寂寞難耐而和附近的人調座兒,各種需求和誌趣相投定格了一個規律,雜七雜八的調換。反正我們最終是調在一起,並且在日久天長的了解中慢慢觸摸到心靈。
後來孫小滿給我說:“這也是一種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