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梨花帶雨(1 / 2)

他聽見了下雨的聲音,在窗外滴滴,心想那輛藍色的自行車,自然也在雨裏淋濕了。四月的天也會有雨,致勤樓後的小樹林裏,開滿了梨花,此刻正一朵一朵地在雨裏哭泣。那落了一地的白色花瓣,和竹林裏的綠葉混雜在一起,就像一層雙色的地毯。麻雀飛過,便滿天飛舞起數不清的竹葉和梨花,那場景就像東風不敗穿過江湖攜劍而來。

“淩晨,待會晚飯時間去不去打會球?”離第八節課結束還有十五分鍾,許東洋就迫不及待地向淩晨邀約一起打籃球,他慵懶地往後仰,靠在椅子上,兩隻腿還在不停地抖動,總而言之,他就是個不愛學習的料,一心隻想著玩。

“去。”淩晨看著黑板小聲地回答他。

“ok,perfect!”許東洋得意地從椅子上彈起,還拽起了帶有本土方言的英文,讓前麵的趙帆愣是笑得合不攏嘴,忍不住搗了下他堆在桌上的書。

“我去年買了個表!”許東洋的桌上一片狼藉,夾書的架子被趙帆的胳膊給搗散掉了,他氣得兩眼在發火,猛地一腳朝趙帆的椅子踹了過去,差點讓他一個沒穩住,往杜宇凡的身上倒了下去。

“我去你媽的許東洋,能不能輕點啊!”趙帆緊緊地抓著桌子,心有餘悸地偏過頭看他,兩人總是打打鬧鬧,沒完沒了,真是辛苦了班長淩晨和學神杜宇凡的耳根。

“好了,下課了,晚上六點半準時來上晚自習啊,我會過來看著的。”班主任倪老師端著水杯,夾著那本物理練習冊離開了教室,當他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窗戶後,班級裏就立刻一片嘈雜,都是壓抑的宣泄,對一部分人來說更是一種暫時的解脫。

“老班走了,我們可以去打球了!”許東洋拎了拎褲子,彎腰係緊了鞋帶。

“趙帆去嗎?”淩晨脫下外套掛在椅子上,問了下前麵一聲不吭的趙帆,見他似乎有點氣。

“去個屁,誰要跟這家夥打籃球,不如死了算了。”趙帆語出傷人,想必還在氣頭上。

“切,有本事永遠別打啊!”許東洋吸了吸鼻子,很不在意地站在後門口邊,那件格子衫一半被塞進了褲子裏,一半被露出在了外麵,看起來很吊兒郎當的樣子。

“杜宇凡,你出來,讓一下。”淩晨似乎還不放棄,他來到前排學神杜宇凡這裏,用手示意他讓一下,杜宇凡那麼聰明,他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放下手裏的筆,立刻站在了旁邊。

“喂,你幹嘛啊?”淩晨一把抓住趙帆的手,將他往外拽,不過不暴力,可憐的趙帆隻覺得莫名其妙。

“一起打球去。”淩晨一邊說,一邊將他繼續往外拉,他一米八三的身高,想拉出一米七八還瘦弱的趙帆很容易。當趙帆一被拉出來,杜宇凡就明白地又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刷他比晚飯還要重要的數學題目。

“走。”淩晨勾著趙帆的後背,拉起許東洋的手,將他倆一起帶出了十分壓抑的教室。他就是這樣,很重視兄弟之情,或許他不苟言笑,或許他不愛表達熱情,或許他惜字如金,可是他真實的內心沒有忘記每一個人,在他看來,這是一群兄弟,沒有兄弟,談何籃球,沒有籃球,談何青春,沒有青春,談何人生。

趙帆和許東洋盡管心裏尷尬著,但是一路上都沒再說傷害對方的話,或許他們本來就知道,他們依然是兄弟,隻是要麵子,也不愛矯情。

“梨花帶雨。”淩晨忽然放下一直勾著他們的手,站在致遠樓一樓的走廊上,對著一米之外的那片雨,說了這麼一句讓人覺得矯情的話,惹得旁邊的兩個家夥終於笑了出來。

“你要吟詩作對嗎,我們的理科男班長?”許東洋一隻手抓著他的肩膀,一隻手插在褲子後的口袋裏。

“嬌容帶淚。”趙帆竟然不像話地和他一起進入了那份意境裏,那樣子看起來好像一本正經,然而實際上,卻引起了自己和許東洋的一陣狂笑。

“打球去吧。”淩晨知道他們兩個不正經,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於是直接衝出去了。

雨還在下著,這群男生永遠不愛帶傘,他們總覺得男生就應該淋雨,而撐傘是女生的事情,和他們無關。誰的身影剛剛從高二四班的窗戶旁經過,一個穿著白色衛衣的男生。隻是誰的腳步又匆匆,那片水汪都被四濺了起來,可惜窗口內的人還在低著頭寫生物試卷。

“肽鍵數=脫去的水分子數=氨基酸數—肽鏈數。”姚若雲拿著一隻紅筆,在剛剛發下來的生物試卷上記下了這個公式。

“DNA的基本組成單位是脫氧核苷酸,RNA的基本組成單位是核糖核苷酸,怎麼每次都把它們弄混了呢?脫氧,核糖,脫氧,核糖……”她不停地重複著,不一會兒的時間,試卷上一片紅色,都是她自己訂正的知識點,可她並沒有因此而有灰心和失望,相反,她一直很樂觀。她的兩個酒窩,在每一次微笑的時候都會深陷,那一刻,她就像是朵向日葵,那麼燦爛。

高二四班是理科班裏的普通班,在這個班級裏,很少會出現年級前一百名的學生,而整個高二年級就隻有七百多個人。所以在這個班級裏,學習並沒有那麼壓抑。因為環境不同,氛圍不同,導致這個班級裏的人過得要比二樓的那群學生輕鬆很多,在他們看來,競爭已經沒那麼重要,但這也不算是沒有勵誌感,因為他們仍舊在學習,隻是不同程度,不同目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