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鍾表跳到倒數10秒的時候，小娟說：“他就要回去了。”
在倒數5秒的時候，她的聲音顯得有些失落：“他變成海裏的浮藻了，他消失了，回到身體上去了。”
小娟的話如同在宣告實驗成功，實驗室裏響起一陣掌聲。
倒計時結束之後，守候多時的急救小隊一擁而上，給唐鎮戴上了氧氣罩，一個護士抽好了腎上腺素，丁醫生又命令剩下的人準備電擊器。如果腦電和心電沒有恢複，就開始急救。
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唐鎮床邊的儀表，一個正弦波突兀地從腦電儀上飄了過去，接著出現了一連竄波圖，他的腦功能恢複了。另外，他的心率和血壓也開始緩慢上升。實驗室又由安靜轉為嘈雜，所有人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可以輕鬆談論。我恭敬地向丁醫生伸出了手，與他相握，敬佩地說道：“了不起，丁醫生，真了不起。”
丁醫生謙遜地笑了笑。
羅中青也湊上前來對丁醫生表示感激。
“恭喜你，老羅，又取得了重大突破。”我握住羅中青的手向他道賀。
“老夏，這算我們共同的成就。”羅中青回應。
此時，唐鎮的生命機能雖然已經轉善，但由於腦功能受到過嚴重抑製，短時間難以完全恢複，還將昏睡好一陣子。羅中青叮囑在場的護理人員好好照料他。囑咐完後，他又把我拉到了外麵:“老夏，唐鎮做事積極，勇於承擔，我很喜歡這個年輕人。這次又做出這麼大的付出，我們該給他加點報酬吧？”
“酬勞不是說妥了嗎？你給他發就好啦。”我說。
“你也看到了，他相當於死了兩分鍾半，這個很傷身體，那點酬勞可能隻夠他養身體。”
“經費不是還有七八千萬嗎？從經費裏給他發就好啦。”我說。
“經費雖然還有，但我們往後的計劃也不少啊，預算幾乎滿了。”老羅為難地解釋。
“我懂你的意思了。行，我單獨給這孩子發一份錢。”我寬懷一笑。
旋即我又問他：“老羅啊，我很好奇，靈魂和靈魂接觸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剛剛小娟和唐鎮的經曆聽起來就很美妙，走在大海上，還潛到了大海裏。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的經曆？”
我本以為他會說這是幻覺，是靈魂的想象。沒想到他的態度卻十分慎重，他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思考才回答我：“這很難說。靈魂處於一種更高維度的空間裏，這就意味著三維世界的萬裏之遙，對它們不過是咫尺之間。唐鎮的離體魂能夠輕而易舉地到達海上。”
就在我對他的解釋感到詫異時，他又說：“也有可能，這是另外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效應。”
“無法理解的效應？”我問。
“譬如古代哲學所說的，我思故我在。他們想象自己到了海上，就真的到了海上。”
“什麼意思？你說的好懸乎。”
“這隻是一種猜想。其實更像是我的一種感覺。不理睬也罷。”羅中青解釋。
我略作琢磨：“要真的證明它們是否到海上也不難，隻要找到那片海就可以。”
“看來我們要探究的東西還很多呢。”羅中青感歎。
“誰讓這是一個新的領域呢。”我不無自豪的地說。過了會兒，我跟他透漏了我醞釀挺久的一個想法:“老羅，我也要做這麼一次離體的實驗。”
“什麼？你要當離體者？”羅中青驚訝地問。
“我想見見小娟，我真得不想每天隻能說話，卻看不到她。我想變成靈魂的狀態，見見她。”我說。
“不，不行，你的身體扛不住的。”羅中青斷然拒絕。
“老羅，我正值壯年，怎麼會扛不住？”我反問。
“你再年輕10歲，我可能會同意。”老羅堅持。
“你不讓，我撤資咯。”我故意威脅他。
“老夏，我是為你好，你是有家庭的人，別胡來好嗎？”羅中青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
“你別勸了，這個實驗我做定了。”我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