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世南,一步一步緩緩地朝樹林裏前進著,這片樹林看上去非常陌生,似乎我上次來這裏時從未到過,而我四處望著,期盼著能夠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或者是離開,或者是遇上什麼人能夠搭救我們一把,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這裏到處都隻有那些雜亂的樹木和藤蔓草叢,夕陽的光線透過那些枝葉照進來,把周圍的一切染成了鮮豔欲滴的血紅色。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地獄裏行走著一樣,那種強烈的壓迫感抑製得我快要透不過氣來,我的大腦無法思考,無法去想那些發生的事,整個人昏昏沉沉,隻知道拉著昏迷不醒的世南一瘸一拐地繼續前進著。
“誰……誰能來。”我一邊走一邊低低地呢語著。
沒有人,凱弟死了,我們的同伴都不在了。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感覺全身都被放空了,好像所有的感覺都成了假象,這種極度的空虛感,讓我拚命地想要逃開,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誰能來……誰……”
手心上傳來一種溫熱潮濕的感覺,我低下頭去,看見世南的大腿上正在不斷地往外流血,那是他在墓室裏爆炸時受的傷,那些猩紅色的液體沿著我們走過的路滴了一地。我蹲下身去,顫抖地伸出手按住那個傷口,痛苦地哽咽著說不要不要,不可以!拍著世南的臉,拚命地叫著他的名字,世南,世南你醒醒……我不能,我不能再……
一個氣味出現在我的感覺裏。
我抬起頭,淚水模糊著雙眼,我看不清眼前那個朝我們走來的人是誰,但是那種氣息,那種熟悉的氣息讓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就好像我和這個人是連接在一起的,而現在他的出現,使得我一下子找到了某種依靠了,一時間我什麼都沒能想,朝那個人影跑過去,撲向他懷裏,放聲大哭。
謝夜懷裏的那種沉穩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就像緩衝了我所有爆發出來的情緒一樣,他伸出手撫著我的頭發,就像是某種鎮定劑,而我聞著他身上的那種皮夾克的味道,在他的懷裏完全放鬆了,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眼淚肆無忌憚地在臉上流淌著。
“世南…凱弟他……”我用一種連自己都聽不大清楚的,極度壓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對他說道。
謝夜抱著我的手稍微用了用力,然後我便聽到他在我耳邊沉聲道:“南熙,先不要慌,我們必須先救世南。”
這幾個字像是一下子打醒了我,我抬起頭來,大口大口地抽著氣,最後哽咽了幾聲,轉身朝世南看去,謝夜拉著我走到世南身邊,他先蹲下身去檢查世南的傷勢,隨後便從自己身上的T桖撕下一塊布,用力地包紮在世南大腿上的那個嚴重的傷口上,試圖止血。
隨後,他眯起眼睛檢查了一下世南身上的其他傷口,看了一會,便低聲說了句:“傷口太深,他昏厥過去了。”於是他伸出手,朝世南鼻下的人中位置按了過去,沒過多久,便聽見世南突然深深地抽了一口氣,呻吟了一下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世南!”我低低地叫道,眼淚奪眶而出。
世南的臉色依舊十分慘白,他一醒過來就痛苦地呻吟起來,傷痛使得他疼得額頭上青筋暴現,他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大腿,大叫起來:“我的腿!……我的腿……”
“沒事的,會沒事的。”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急急地安慰道,“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裏,你會沒事的,我們一出去,一出去就醫好你的腿,你不會有事的……”
世南用一種近乎無法相信的神情看著自己的腿,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問我們:“……阿凱呢?他怎麼樣了?”說著,他就往周圍看去,試圖尋找凱弟的身影,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怔了一下,心裏慌亂得不行,隻好先道:“……他和我們分散了,我們這邊先帶你出去,出去了再說好嗎。”
世南抬起頭看向我,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我突然非常害怕他會繼續追問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回答他。但是,他並沒有接著說什麼,隻是怔著,隨後緩緩地點了點頭,估計也是疼得厲害的緣故,他不再出聲了。謝夜就蹲下身去,將世南背到背上來,我望向周圍,到處都是原始樹林,我們根本不知道朝哪裏走才能走出這裏,但是謝夜似乎對這點並不迷惑,他朝我看了一眼,轉過身道:“跟緊我,我們現在要馬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