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一連下了三天,天陰沉沉的,空氣潮濕。
楊曼把自己反鎖在屋裏也三天了,任誰都沒有辦法使她開門,使她開口說話,就算寧心虔也沒有用。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不是房門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活著。這令楊新和傅紅梅很害怕,讓寧心虔時刻守著她。
楊茵的右手綁著厚厚的紗布,躺在床上,一臉沉靜,以琛放下了公司的事情每天陪著她。她的右手粉碎性骨折,中指和無名指斷了,每當想到這些他都心驚,楊曼竟然這麼狠烈。更令他令所有人都痛心的是,楊茵的右手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可能不會像以前那樣收放自如。
病房的門開了,楊新和傅紅梅輕步進來,正闔著眼睛休息的楊茵睜開了眼睛,以琛已經起身,接過了傅紅梅手裏的保溫瓶。
“茵茵,還疼嗎?”傅紅梅不忍看她,一看她就想到了楊曼,兩個女兒,讓她糾結的要死。
楊茵微微一笑,“早不疼了。對了,姐姐怎麼樣?”
楊新歎息,“可能她在反思吧,就讓她安靜安靜。”
以琛不答腔,轉身倒雞湯,準備喂楊茵。
傅紅見狀道:“我去值班了,有什麼事情隨時叫我。”
楊新也道:“那我也走了,下午再來。”
楊茵點了點頭,向他們擺手。
回頭,看到以琛俊眉蹙著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她笑了笑,“怎麼了?”
他坐到了床邊,“你喜歡哪裏?除了中國,你喜歡哪裏?”
楊茵怔了一下,“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很認真,“你在美國呆了五年,要不我們就去美國?我不敢想象你再和楊曼遇見時會怎樣,我真的很擔心你。”
她抿著唇,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俯身過來,抱著她,吻她,喃聲道:“我真的怕了,怕了她,怕你再受到更多的傷害。”
她用左臂抱他,低聲道:“她是我姐姐,不是真的想傷害我。再說,你走了公司怎麼辦?伯父伯母也不會同意啊。”
“你在哪兒,我的事業就在哪兒,爸爸媽媽會同意的。”
她睜開眼睛看他,他好憔悴,這幾天他寸步不離,在病房裏與她同吃同住同睡,她心疼,“以琛,你不要愧疚,這不怪你。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和姐姐之間就已經積下了恩怨,不怪你,不是因為你,真的。”
他隻有抱緊她,再緊,再緊。
寧心虔也來醫院了,帶了很多東西,他替楊曼道歉,“茵茵,你千萬不要怪小曼,她在傷心,她問我你的情況了,她知道錯了,她太衝動了,她說她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她現在不敢見你,如果你不原諒她。”
“姐夫。”楊茵這樣叫寧心虔,他有些吃驚,也很高興,“我不怪姐姐,因為她是我的姐姐,永遠都是。你幫我告訴她,我已經原諒她了,我希望你和她能夠幸福快樂。”
又過了一個禮拜,楊茵實在不想在醫院呆下去了,經過檢查醫生也同意出院在家休養,惟以琛不放心,要把楊茵接到他那兒去,他派專人保護著。但楊茵已經原諒楊曼了,這樣做的話無疑是告訴楊曼,他們還在意,她沒同意,說先回家住,過些日子再談這些,以琛隻好答應。
出院的日子楊曼來了,由寧心虔帶著,還領著鬆鬆,氣氛有些微妙,好在有鬆鬆這個還不懂事的孩子在一旁問這問那,才不至於他們太尷尬。楊曼的氣色很差,總是垂著眼睛,變了,變了好多,這令楊新和傅紅梅心痛,他們已經商量著找心理醫生了,隻是怕楊曼知道又受刺激。
楊茵的東西不多,以琛也不主張把醫院用的東西再帶家去,他已經派大周買了全新的,所以他們不用大包小包的提。楊茵被傅紅梅和楊新左右扶著,後麵跟著楊曼,寧心虔與鬆鬆,大周下去備車了,以琛親自去辦手續。
正在等電梯的時候,醫院裏忽然騷亂起來,很多人從樓上跑了下來,一下子擠到了電梯處,有的則繼續沿樓梯往下跑,有煙氣從樓上飄下來,嗆的人直想咳嗽。
寧心虔跑上去看了看,慌慌張張下來,“好像著火了,我們快下去吧!”
大家一聽都慌了,楊曼趕緊抱起了鬆鬆,正好電梯來了,她不顧得別人就擠了進去。
“小曼!小曼!”大家喊著,沒有辦法,電梯走了。
寧心虔抱起了楊茵,“伯父伯母,我們從樓梯走!”
楊新與傅紅梅相攜著,喊著,“小心茵茵的手!”
楊茵被抱著下樓,忽然想到了以琛,大聲道:“以琛呢!以琛還沒有回來呢!”
寧心虔安慰道:“他一個人很容易逃,不用擔心。”
可她的心無法放下,幾次喊著要下來寧心虔都不同意,爸爸媽媽也不同意,他們更擔心的是楊曼和鬆鬆這對母子,婦女兒童在事故中往往都會成為受害者,因為他們太弱,尤其楊曼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幸運的是,他們跑出住院大樓時正看到楊曼緊緊抱著鬆鬆蹲在花壇邊上,嘴唇不停張翕默念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