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健連著好幾天沒有和斯敏見麵，真正地說應該是躲避著和斯敏見麵，一直借著加班的理由躲避著。他要讓自己想一想，想一想他們的路，她的路……
這天晚上斯敏終究還是來到他的辦公室。此時並不是很忙，辦公室隻有裏麵一處燈光亮著，在黑暗裏放著光，斯敏走進來的時候，李健愣了一下，斯敏笑著將幫他帶的晚餐放在桌上，笑道：“你最喜歡的那家店裏買的，趁熱趕緊吃。”
李健笑著打開：“去那麼遠幹嘛，這麼麻煩！”
“我樂意！而且又不是給別人買！”斯敏一邊說著，一邊替他打開。
李健望著她的眼神輾轉著深情，溫柔而專注地像是注視世上最美好的東西，直到斯敏抬頭的瞬間，他迅速轉移自己的視線，怕泄露了情緒。
李健笑著，反常地沒跟她“抬杠”，吃著斯敏帶來的晚餐。
斯敏一邊看著他，左右隨便扯著。
過了很久，斯敏突然道：“為什麼不見我！”
李健放下筷子，將打包盒用袋子裝好，像投籃一般將垃圾袋準確無誤地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然後他說道：“敏敏，以前你問我，愛你嗎？最近我又重新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李健並不抬眼看她，但是他依舊能感受到對麵炙熱的目光。
“然後呢？”是的，斯敏的眼睛帶著炙熱，“重新”、“很認真”？敢情以前都隻是隨便聊聊，或者說根本就是玩笑！
“然後，我發現，也許我們隻是習慣互相依賴！”李健眼睛盯在某個地方，在不經意間閃過別樣情緒，繼而他慢慢抬起頭望向對方。
“師兄……”斯敏的眼漸漸暈紅。
“你看，你總是喊我師兄。”李健快速打斷她的話，他不忍見她的淚，“確實，我也隻是你師兄，而你，也隻不過是我在大學校園裏認識的一個小師妹而已。隻是你大學四年，畢業3年，這7年來，我們一直在彼此的左右，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我習慣了你在我的身邊，習慣了你給我帶早餐，習慣了不如意的日子裏都是你在陪伴……其實……”李健頓了頓，聲音卡在喉嚨口，那些話，那些口是心非的話，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說出來比什麼都不說原來更需要勇氣。接著他啞著嗓子，像極致壓抑著什麼，接著說道：“其實，這不是愛，這都是那可怕的習慣！”就連李健自己也差點要被自己的謊言騙過去，他望向斯敏，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眼淚已經成串地落下，隻是咬著唇倔強得不發出一點聲音，雙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大拇指見不停地互摳著。
李健望著她，望著她手指間的動作，心絞著，她總是這樣，情緒極致壓抑時總會做著這個動作。李健伸手要去拉她的手，之間對方抗拒性的移開，那直覺性的動作讓李健的心在一瞬間傷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他慢慢收回。然後靜靜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依然是抗拒性地回答，李健知道，這是她給自己設的一道防護牆。
“可我不放心……”李健的聲音很低。
“就當是我們學著打破這種依賴吧。”斯敏背著他一步一步離開。
李健望著她的背景，打破依賴？他從沒想到要打破這種依賴，他曾經的各種恐懼，就是連這種依賴也要消失，可最終還是要消失了嗎？難道隻有這樣，才能……突然腳步聲停住，李健宛若重獲希望，或許她看出這一切都是他得違心，他剛才隻是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做了愚蠢的事。
然後隻聽對方說：“師兄，或許我們就不應該開始……”是啊，連最初的感情都已經變得不單純。
背後，李健的手顫抖地抵在桌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以及那顆已然破碎的心，他眼眶張紅，惹得那美麗的桃花眼一片豔麗，嗓子裏滿是苦澀，他對著那個背影，心裏隻有那幾句話：敏敏，我能做的，就是放你自由……
“你這又是何苦？”
李健將頭從雙手的支撐中抬起，卻發現是肖蕭，他輕歎著一口氣，說道“你怎麼來了？”言語中是極少見的低落。
“和同事吃飯路過這，看著你們燈亮著就過來轉轉。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