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天哥如此,大家該勸的也都勸了,吳玉自己左一杯右一杯的喝,是誰都攔不住了。
隻有小武還一再的左擋右攔,最後看實在攔不住,急得腳底下直踹天哥,天哥左躲右閃,就是不予理睬。並且拿著公共筷子,煞有介事虛偽的為吳玉布菜。
吳玉的酒量本就淺,幾杯酒下肚,已經暈得勉強在坐著,繃緊神經告訴自己,周圍一大群男人,千萬別出醜。
頭暈得厲害,好在頭腦還是清醒的,她的筷子在盤裏夾著一個圓滾滾的銀杏,夾了半天都沒把它夾到碗裏去,她放棄了繼續,將筷子放在桌上,眼神呆呆地盯著那顆誓死都不肯到碗裏去的銀杏。
正較勁的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這筷子滑,用勺。”吳玉迷蒙間往聲音來處看看,天哥正麵帶笑意的看著她。
吳玉本能地回以微笑,嘟噥著,“就沒見過......這麼不好......用的筷子。”
幾經努力,一顆銀杏終於被她放進了嘴裏,吳玉竟如完成一件大事般,欣慰的笑起來。
天哥把橙汁遞給吳玉,吳玉笑盈盈地接過來,努力讓自己端穩,送至嘴邊,大口大口的將整杯橙汁喝掉,然後轉頭再看天哥,眯起的眼睛透出朦朧,“滿上......再給我滿上。”
“哈哈哈!你這是還在喝啊?”天哥大笑,吳玉把橙汁當作了酒,大家也都跟著笑起來。
吳玉聽著大家的笑聲,覺得這笑聲好像跟自己有些關係,也隨著笑起來。
吳玉與天哥一行人的第一次聚餐,就這樣在天哥想盡一切辦法勸酒,以及吳玉被天哥勸酒而引起的不快中匆匆結束了。
結賬完畢,郭豪帶著其他兄弟紛紛與吳玉先行告辭,隻有小武陪在吳玉身邊,天哥不知所措地在後麵跟著。
吳玉起初走出酒店的步履有些蹣跚,像一隻被泄了氣的氣球,腳步微亂。
天哥看著那有些零亂的步伐,心裏萬分後悔--早知道不讓她喝那麼多酒,喝醉的她不僅沒有把她的不快樂給釋放出來,反而讓那本來就憂鬱的人,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吳玉走著走著,差點被地上的一塊石子絆倒,天哥急忙快走了幾步,想要過去扶住吳玉,誰知卻看到吳玉惱怒的眼睛:“放開!”她的聲音帶著酒後的嘶啞,似被夏末的夜風吹得支離破碎。
天哥訕訕地退後一步,對上小武責備的目光,猛地甩開頭,向自己車的方向大步跑去。
她究竟是有怎樣的痛楚,讓她在這風中顯得格外孤獨?天哥又怎能放縱她的孤獨?
夏末夜裏帶著涼意的風刮過,吹起吳玉的發絲,吳玉攏了又攏頭發,頭發還是隻聽風的話,亂亂的飄著,吳玉隻好轉下身,迎風而立,不覺間再次眯起眼睛。
好似眼裏燈火通明的街道有些晃眼,眼睛眯著,抬起手遮了下視線,覺得手臂發空,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包,慌亂的往肩頭一摸,小武立即說,“包在我這兒吳姐。”
吳玉感激地一笑,接過來背在肩上,“謝謝。”
小武心疼地搖搖頭,“吳姐,好點兒嗎?”
吳玉麵帶酸楚,“謝謝你!”又抬手攏下已經被風吹得很順的烏發,眼角有些濕潤。
“嘀嘀!”天哥按著喇叭示意兩人上車,小武跑向車,甩頭丟給吳玉一句“吳姐你慢點兒。”
吳玉慢慢走向車,見小武對駕駛位的天哥說了句什麼,距離不太遠,但話被風吹散了,她什麼也沒聽清。
天哥推門下車,小武坐上了駕駛位,天哥帶著一臉訕笑向她走來。
天哥走近吳玉剛一張嘴,吳玉便低下頭,想跟天哥擦肩而過,天哥一把拉住吳玉,“你慢點兒。”吳玉用力甩下天哥的胳膊,仍是低頭走,隻是步伐加快了些。
天哥歎口氣,幾個大步超過吳玉,先一步到達車邊,替吳玉拉開了車門。吳玉仍舊看不見天哥似的,抬腿吃力地上車,然後將臉轉向另一側車門,天哥輕輕帶上車門,然後繞過車頭,鑽進了副駕駛。
天哥低聲向小武交待了吳玉家的位置,輕輕打開音樂,一首舒緩的鋼琴曲,立刻縈繞了整個悍馬。
車子慢慢起動,駛進了燈火輝煌的夜色中。
三人一路無話,車子很快開到了吳玉家樓下,天哥下車去給吳玉開車門,小武回頭心疼地看眼閉著眼睛,有可能已經睡著的吳玉,臉色黯然。
天哥打開吳玉一側的車門,見吳玉仍然沒有睜開眼睛,視線對上小武,小武做個拍的手勢,天哥猶豫下,大手輕輕的拍了下吳玉的肩頭。
吳玉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先是小武關切的眼神,猛然轉頭看到天哥不知所措地盯著她,張了下嘴,又沒說什麼,才反應過來,二人是送她回家,再透過車窗仔細分辨下外麵,哦,原來她是到家了。
掙紮著從椅背上直起身,天哥馬上伸手過來要扶,吳玉略微閃躲下,天哥猛的縮回手,麵色一沉後退一步,等著吳玉自己下車。
悍馬車對吳玉來說,還是高大了些,腳無法直接落地,伸出的腳往下一探,頭再一暈,差點踩空。
天哥一個大步上前,兩隻大手分別置於吳玉腋下,雙手輕輕一托,像托個孩子似的,吳玉刹那輕鬆落地,吳玉落地的一刻,天哥馬上把手抽出,改為單手扶住吳玉的胳膊。
吳玉穩穩站住後,馬上想要甩掉天哥握著她胳膊的手,天哥手上稍稍加勁,沒被吳玉甩掉,吳玉整個身體一僵,扭過頭,一臉怨憤地看著天哥,天哥握住吳玉胳膊的手,下意識一鬆,氣短地解釋,“我不就怕你站不穩嗎?”說著低下頭,拽著吳玉向單元門走。
吳玉被動地跟著走,神情呆呆地,已經全然忘記了車裏的小武。
還沒等走到二樓,吳玉便累得停住腳步,腿沉得怎麼都抬不動,停下來本想攢些力氣,再繼續爬樓,突然腳下一個懸空,待反應過來,已經被天哥雙臂托在懷裏,吳玉腳下騰空的同時,驚嚇得差點失聲尖叫,但天哥先她一步用“噓”聲警示,吳玉下意識捂住嘴巴。
天哥托著吳玉,很快到了吳玉家門邊,輕輕將人放下,讓吳玉靠在牆邊,拿過吳玉的包翻找鑰匙,很快便打開了門,順手按開了門邊客廳燈的開關,然後站在門邊看向吳玉。
吳玉躲開天哥關切的視線,低頭剛想向門裏走,頭便一個眩暈,眼睛一閉身體一晃,天哥再次抱起吳玉,大步走向臥室,走到臥室門口,停下腳步,一個猶豫,又轉身將吳玉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快步走向臥室拿過一個枕頭回來,輕輕抬起吳玉的頭,把枕頭塞在吳玉的頭下。
吳玉緊緊閉著眼睛,頭向沙發靠背方向轉過去。
天哥彎腰拿起茶幾上的空調遙控器,調好後輕輕放在茶幾上,呆呆地看著吳玉。
過了有一分鍾功夫,吳玉聽到天哥的腳步聲,消失在門邊,緊接著,是“喀達!”的一聲關門聲,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今天的確喝了許多酒,但小武扶她出去,洗手間裏,在服務員小姑娘的幫助下,已然將胃吐得空空的,又喝了些蜂蜜水,比去洗手間之前是好了很多。待出來跟小武等天哥開車過來時,再被有些涼意的晚風一吹,頭腦也清醒了些。
隻是上樓被天哥抱在懷裏,緊張得連呼吸都要停住了,又再突然被天哥放在門邊,雖然靠著牆,吳玉還是覺得有些眩暈。
直到被天哥放在沙發上,徹底躺下來,吳玉聽到門被天哥“喀達”地關上之後,吳玉繃緊的神經才真正放鬆下來。
腦子裏過電影似的回想著晚上天哥不體貼的一幕幕,由此及彼的再想到遠在千裏之外的安平,委屈的淚水肆意地流淌下來。
淚水流了滿臉,臉上癢癢的,轉過臉手朝茶幾上的紙巾盒伸過去,明明看著一伸手就夠得到的距離,怎麼都夠不到,就差那麼一點兒點兒,自己使勁全身力氣往前挪了下身體,隻聽“撲通!”一聲,自己已經掉在了地上。
就在吳玉落地沒等自己的“哎喲”聲結束時,眼前一黑,一個高大的黑影已經閃至身旁,是天哥。
天哥一把推開沉重的實木茶幾,彎腰欲抱起吳玉,吳玉這時已經從看到黑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腳猛地不停踹向天哥,嘴一咧,邊哭邊說,“走走走!你也走,都走!我誰都不需要!你走,不用你裝好心!”
天哥被吳玉這個樣子嚇得一愣,可愣神也隻一瞬間,忽爾大笑起來。
吳玉停止踢踹,也不再絮叨,隻瞪圓雙眼,憤恨地盯著天哥。
天哥總算止住了笑聲,拍拍自己的胸口,像在給自己順氣,然後停下,手依然捂在胸口處,好笑地看著怒目而視的吳玉,“小玉,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不,現在也是,就跟潑婦一個樣兒!”
說著,趁吳玉愣神的功夫,飛快的將吳玉抱起,再次放置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