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麼輝煌的一個家族,或者說一個勢力,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灰飛煙滅、再也難以找到一絲存在的痕跡。也許幾十年後,即使是略陽的本地人,甚至就住在這院子附近的人,也將再也不知道這裏曾經存在著一個多麼強橫的勢力。
固然是興亡有道、百姓俯首。對於掙紮在社會食物鏈低端的普通人來說,大爭之世毫無疑問是一場災難。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凡是這種恐怖駭人之極的亂世之後,必然是一個極端輝煌的盛世景象。亂的越厲害,其後的治世也就越加令人羨慕。
大浪淘沙,能在如此殘酷的競爭中笑到最後的人,必然是殘酷的叢林法則層層篩選下來的最強者。
誰說無天?也許這一切背後,就有著那麼一隻茫茫之手在遙控著這一切呢。別忘了,申天寧出生時,那條懸浮於九天十地之上的巨龍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個惡作劇。
大概連老天都喜歡來湊熱鬧,陰沉的天色與這蕭索的氣質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顯得非常應景。
天色已經傍晚,迭遭大變的略陽在這個時候已經漸漸恢複了安靜,雖然官方並沒有明確晚上就必須宵禁之類的規定,但是已經被屢屢變幻的局麵弄得惶恐不安的內心促使著人們都一個個早早躲回了家裏,此時還殘留在街道上的,已經寥寥無幾。
“嘿,今天收獲怎麼樣?”一座昏暗的小巷巷口處,正站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眼睛緊緊盯著離他不遠,剛剛經過的巡邏隊,突然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差點兒沒被嚇個半死。
“我說你這是跟我有仇不成?會死人的!”沒好氣的瞪了眼身後那個冒失的家夥,壓低聲音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兩人轉過身,也露出了各自年輕的麵龐,巷口處的人臉上有兩道明顯的傷疤,從鮮澤的顏色看,恐怕是剛剛留下不久,為本就年輕的麵龐平添了一份兒猙獰。
另一人則是顯得年輕的有些過分,一張圓臉上憨厚的笑容顯示出涉世未深的樣子,腮邊甚至還長著幾許為褪盡的絨毛,這幅樣子,恐怕連二十歲都不到吧。
不過刀疤青年卻清楚,誰要是被這圓臉青年蒙蔽了過去,恐怕會死的很慘。畢竟在這種環境下連續執行幾次如他們那麼危險的任務,總是促進人成長最好的推進劑。
“嘿嘿,剛才我都看過了,沒人注意咱們,話說,你今天有什麼收獲?”
“沒有。”刀疤青年歎了口氣,有些沮喪而又茫然地道:“最近這些天風聲是越來越緊了,而且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做這些有什麼用呢?”
“……”圓臉青年聞言,卻是收回了臉上的笑容,同樣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顯然,他的想法和刀疤青年一樣。
兩人沉默下來,縮了縮身子,隱藏在牆角處的黑暗中,躲過了又一隊巡邏隊,然後習慣性的目光看向斜對麵的那座大院子。
十幾天以前,那還是他們的“家”。
“哎,你看,那人怎麼那麼怪?感覺有些眼熟。”圓臉青年忽然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