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距離穀口尚有三裏多地時,已經發現了對麵的晉元陌刀陣。
盡管如此,阿木古朗卻並不意外,到目前為止,自己可以說已經把該輸的,不該輸的,通通輸了個精光。敵人既然苦心造詣地設下如此冒險的一個圈套,又怎麼可能允許己方的人馬可以輕易逃脫?
“都不許停,此時進則生,退則萬劫不複,往前衝,彼雖多,皆土雞瓦狗耳!”阿木古朗拔出佩劍,揚臂大吼道。
不用他說,他的那些個手下自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紅著眼睛,嘴裏狂亂的嘶吼著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語,如同發瘋一般向前衝去。
然而,此時他們對麵的晉元軍,卻不同於一天前的海東長槍陣。
梁文舉北征的五十萬人馬,都是從帝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對這一點,其實德庫亞人並不是不知道,然而他們能怎麼辦?總不可能看見敵人強大,就投降吧?向更強者挑戰,是德庫亞人的光榮傳統。更何況,百多年來德庫亞人和晉元帝國的軍事對峙中,可一直是占據上風的。
然而,他們也知道,此時對麵的對手,肯定和一天前那種望風披靡,丟盔卸甲全然不同。
“備!”晉元長槍方陣上,一個個軍官在各自陣地上大吼起來。隨著他的吼著,晉元軍迅速而整齊的動了起來:第一排士兵半蹲,手中拿著將近三米多長的長槍,筆直前伸。第二排士兵站立,手中同樣是一杆長槍,越過前排士兵的腦袋頂,筆直指著前方,不曾有一絲顫抖。第三排和第四排的士兵則全部橫舉半人高的陌刀於胸口,而在整個隊伍最前列,則是早有準備的一個個拒馬,上麵的尖端不時閃耀著懾人的寒光。
整個隊伍在移動的過程皆是一言不發,沉默異常。空氣中,隻能聽見腳步移動的沙沙聲,當然還有遠方的廝殺聲和近處阿木古朗騎隊沉悶急促的馬蹄聲。
可怕的寂靜,極致的殺戮將在沉默中醞釀!
德庫亞人自然遠遠就發現了對麵對手的不好對付,隻是這時候他們依然義無反顧的衝向前方,眼睛中已經漸漸因為即將迎來一場惡戰而閃爍中驚人的光芒,仿佛根本就看不見對麵晉元軍隊布置的拒馬和鐵蒺藜以及嚴陣以待的陌刀方陣。
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
“散!“晉元軍陣地上突然發出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狂吼聲。
前排的晉元士兵,一看就是早有安排,一個個如同被船隻分開兩邊的海濤一般,還沒到德庫亞人迷惑於晉元人為什麼突然做出這個舉動時,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幫助他們揭開了謎底。
穀口長度大約千米,寬卻不到百米,再加上阿木古朗這三千人是臨時拚湊起來進行突圍的,更加不可能有什麼時間去整理隊形。這個時候,晉元人的弓弩手突然發威,高速對衝之下,大量的德庫亞騎手被射下馬匹,更多的則是馬匹一聲聲哀鳴聲,直接導致他們的主人被摔落下來,徹底失去了生還的希望。
不過,經過這麼一輪打擊後,德庫亞人也立即學聰明了。縱橫天下的德庫亞鐵騎如果就被一波箭雨給射回去的話,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不需要任何人嗬斥、訓誡、或者指揮。德庫亞的騎手們一個個伏低身子,整個身體幾乎是平行趴在馬背上,盡可能減少被命中的可能。盡管如此,仍不時有人悶哼著落馬,當然頻率已經比剛才好了太多了。
晉元軍也沒指望這麼簡單就能讓德庫亞人知難而退。就像德庫亞人經常冒著晉元軍的箭雨炮石,頂著晉元人的長槍方陣、陌刀連環陣衝鋒一樣,晉元人也經常要麵對德庫亞人那看起來仿佛遮天蔽日一樣,連綿不絕的弓騎箭雨,或者鐵騎那仿佛可以劈天破地的恐怖衝撞。彼此對彼此的了解,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晉元人肯定是敗多勝少的那一方,但是至少在臨場時,少有膽怯害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