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格斯心中還來不及升起任何情緒的時候,隻見距離他們大約兩裏地的數條‘巨龍’迅速跑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就好像真正的巨龍活了過來,故意調戲著麵前的獵物一般,蜿蜒盤旋,環繞於空,隨即,一陣又一陣極其有規律,有節奏的‘嗖嗖’聲不絕於耳。一時間,天竟然都感覺變得更加黑了幾分。
這是什麼?迦格斯心中還在遲疑地時候,在他身旁的小頭目狠狠拍了他腦袋一下,大聲厲喝道:“快舉盾,笨蛋,韃子放箭了!”
迦格斯聞言,來不及多想什麼,下意識就做出了以前訓練時所要求的,但是已經很久沒做過的動作:身子伏低,盡可能蜷縮著身體,減少暴漏的麵積,一麵大約三分之一個人的盾牌盡可能將自己有可能被命中的部位遮擋住,但是還是有不少縫隙露在了外麵。這個時候,迦格斯能做的隻有祈禱,祈禱自己不要那麼倒黴,也祈禱麵前這塊隻是用一層薄薄的鐵皮包裹著裏麵的革皮和木頭的盾牌不至於被利箭的鋒銳直接擊穿……後麵的祈禱,也是當初新兵訓練時那名麵相凶惡的軍官說的。這也是迦格斯記憶最為深刻的一番話。
“小子們!給老子記住了,要是韃子的弓騎來了,除了我教的你們必須做的一絲不苟之外,更需要祈禱!你防住了正麵,也許天上就會掉下來一個,把你像穿糖葫蘆一樣,從腦袋到****,穿個通透!你防住了上麵,那麼正麵,同樣也許會飛過來一個,你們身上的衣服鎧甲,在韃子的強弓硬弩麵前,比一塊兒豆腐也強不了多少!即使你都防住了,但是那舉得那麵破盾牌,也不見得就能包下你的命。我今天說的話,誰都不許忘,聽明白沒有?!”
……
或許是他的祈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在迦格斯剛剛做好準備時,就突然感覺手臂上一沉,手上盾牌險些脫手。但是這種感覺卻是一現即逝,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己腳邊正躺著一隻還在閃爍著寒光的鋒銳之物……
來不及慶幸,耳邊又傳來了讓人心煩意亂的‘嗖嗖’聲,迦格斯趕緊收起了私心雜念,凝神判斷著落點。
想要活下來,除了運氣,還得有自己的努力……
突然,迦格斯感覺腦袋頂傳來一絲寒意,跟本來不及多想這寒意為何而來,下意識就把盾牌王頭上舉,緊接著就聽見一聲輕輕地‘鏗’的一聲,後背上頓時一陣劇痛……
他連忙趁著德庫亞人射擊的短暫空隙用手擦了一把後背,手上全是黏黏的鮮血以及汗液混合的物體。旁邊小頭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豎起了大拇指,讚道:“不錯嘛小子,這樣都叫你逃過一命,厲害!”
迦格斯卻沒心思理會小頭目的話,他甚至都沒時間慶幸自己那一刹那的果斷讓他避免了被串糖葫蘆的命運,隻是麻木的點點頭,重新舉盾,伏低身子,同時趁機大口大口的吸進一些新鮮空氣……
兩輪箭雨,迦格斯是保住了一條性命,然而卻不代表其他人都可以這樣。耳邊,甚至身邊,都不時有人慘叫著倒在地上,這當中,真正被射死的其實沒幾個,大多都是受了重傷,像迦格斯這樣的輕傷反而很少。因為箭矢隻要不直接命中腦門、天靈蓋、心髒、咽喉這些位置,一般是不會直接斃命的。但是雖然不致命,箭矢造成的殺傷卻大多是貫通傷,也就是很難治療的那種,這種戰場上,其實哪怕隻是受傷,也就意味著減員——失去戰鬥力,和戰死在這裏並無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