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張策準備休息時,忽然錢朗來到了他的帳房。
“張兄,這麼晚了,還不休息?”看見張策此時神情憔悴,眼窩深陷的樣子,錢朗一陣輕笑,明知故問般說道。
張策沒好氣地擺擺手:“你不是也沒有休息麼?何必說我?”
錢朗一笑,也不理會他話中諷刺挖苦之意:“張兄深夜不眠,恐怕是在想怎麼才能盡快解決了眼前的爛攤子吧?”
張策眼睛一瞪,這不是廢話嗎?
“錢兄深夜不眠,未免過於輕鬆了呢。”
錢朗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的話,自顧自說道:“其實,張兄下午的辦法,可謂是眼下最為合適的了。這一點,其實申將軍恐怕也是這麼想的。”
“那有什麼用?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才這麼提,而且確實太過有傷天和。”
“當然有用。”錢朗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湊近張策耳朵,輕語道:“首先,有傷天和之說,並不恰當。沙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勝王敗寇,更是亙古以來的天地至理!更何況,現在我軍頓兵於此,萬一北方有變,又要有多少無辜之人慘死異族刀下?”
張策站起身,來回走了數步,皺眉道:“話雖如此,但是這些敵人,數月前也都是我等同胞袍澤,怎能輕易下如此狠心?更何況,老大他也不同意,豈能擅自做主?”
錢朗詭秘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張兄,你和申將軍相交多年,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麼?”看見張策還是一付不解的樣子,錢朗決定不再賣關子,緩緩說道:“火攻之計,至少表麵上很是殘忍。申將軍現在身為曦寧軍鎮節度使,也算是位高權重,豈能公然答應?當然隻能推脫‘有傷天和’雲雲。不過嘛,申將軍其實是頗為讚同這火攻之計的。”
張策猛地抬起頭,逼視向錢朗,凝聲問道:“你何以得知?”
“張兄,你下午莫非是聾了不成?申將軍曾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麼?現在,韃子隨時可能舉兵南侵,遷延日久,對大事不利!現在,就是典型的萬不得已之時啊。隻不過,申將軍不好對此事親自出麵,而今,卻正是我等為之分憂的時候了!”
張策背著雙手,在營帳裏來回踱步,眉頭不時舒展開來,又不時蹙緊,顯然內心中正在天人交戰。
過了良久,張策才停下腳步,長出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小張啊,大半夜不睡覺的,把我叫醒來幹什麼?”嚴懷義扯著大嗓門,一進來就嚷嚷起來。
張策、錢朗二人對視一眼,前者緩緩開口,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所以,今晚仰賴將軍,秘密帶上一支軍馬,不需太多,隻需要八百人左右足矣。首先借著風勢點火,然後……圍住所有下山要道,不可放走一個人!“
嚴懷義一陣愕然,疑惑道:“這件事情……是申將軍吩咐的麼?”
“不是。”張策搖搖頭:“申將軍並不知道此事。所以,如果之後怪罪下來,我二人自然會承擔一切責任。”
“什麼屁話!”嚴懷義炸雷般的聲音響起:“要是真的怪罪下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豈會讓你們單獨承擔,我卻袖手旁觀?放心好了,此事既然對我們有利,我自然會去照辦。”
錢朗大喜,又補充道:“此事敏感,將軍切切不要泄露了風聲。”
嚴懷義連連點頭,拍著胸脯:“放心,我理會得。”
……
盤龍山上,魏襄和他的部下們,或者飲酒作樂,或者呼呼大睡。連著幾天下來,官軍屢次無功而返,根本奈何他們不得,山寨上的糧草也足夠弟兄們三個月有餘,看來,這股官軍也就那麼回事,並沒有傳說中那麼難以應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