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月兒大窘,沒好氣的說道:“那麼多人呢!現在好了,我們住哪?總不能就在這大街上亂轉吧?堂堂節度使大人,竟然要流浪街頭?”
申天寧撓撓腦袋,看看左右,卻發現除了張策他們,居然沒有一個曦林的軍士,不由苦笑出聲:“估計文瑄的時間不會太早,我們得找個地方休息下,我看,我們自己去原來的府主府去吧。”
眾人都點頭答應,就這樣,史上最奇葩的節度使誕生了。他背後有數萬大軍,又是新官上任,誌得意滿的時候,因為懶得去看公文,而且成立竟然沒人搭理自己,結果居然得自己動身去找住宿的地方。
眾人一路打聽,來到原來的府主府,說是府主府,其實破舊程度幾乎可以和之前公羊治的小院諧美了。
這裏的軍士看見申天寧的節度使符節,當然不會阻攔,連忙叫來十幾號人,把府內緊急打掃了一遍,勉強可以休息一下了。
眾人一路奔波,疲勞之極,也顧不上這麼多了,隨口吃了點飯菜,倒頭就睡。
這一覺,直到傍晚,大家夥兒才匆匆睡醒,各自清醒了一陣,天色都黑了,才響起趙文瑄還在被晾著呢,趕緊出門過去。
一走進院子,卻和裏麵的公羊治忽然撞了個滿懷,後者揉揉眼睛,抬頭看去,不禁疑惑出聲:“呃……各位,你們不是在看那些文案麼?這麼快啊?”
申天寧卻是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來:“哦,剛才出去四處走了走,看了看。畢竟隻是些數字,需要實際上瞧一瞧,心裏才能有數啊。”
公羊治看了看眾人皺巴巴地衣衫,心中恍然,不過卻也沒有揭穿申天寧的話語,因為,他也是一覺睡到現在……
走進屋內,趙文瑄似乎聽到了外邊動靜,抬起頭來,正一臉幽怨地看著申天寧。
申天寧咳嗽一聲,趕緊轉移話題,一本正經地問道:“文瑄辛苦了,呃……結果怎麼樣?先說正事,再說別的。“
趙文瑄一肚子怨氣正要衝口而出,卻被生生憋了回去,看的眾人暗自發笑。不過,前者辦事卻很讓人放心,那麼多東西,竟然真的都用心看完了。
“寧遠的情況還不清楚,但是曦林這裏,麻煩很大啊。“說起正事來,倒是大家都認真了不少,仔細聽趙文瑄講述:”屢遭戰火,數次淪陷。一年前,曦林原本有十萬戶,足足六十萬人口,壯年男子足有近二十萬之多。可是這半年折騰下來,到現在卻幾乎十不存一,勉強隻有二萬多戶,人口銳減到不足六萬人。唯一比較幸運地,是壯年男子別較多,大概有兩萬多……“
“城外的耕地,幾乎全部廢棄,今年的收成,是根本沒必要指望了……“
“守軍的情況還算好,可戰之人大概有萬餘人,剩下的壯年男子,極端情況下也有一戰之力……”
“全府出去曦林,一共八城,都沒有府主,有些幾乎成了空城,好一點的,裏麵也不過數千人……“
“不過,最糟糕的情況是,現在全府內部,四處都有盜匪流竄,許多人都上山為寇。過往的商隊,根本不敢在這裏立足,逃難的流民,也都因此不敢回來。”
“……”隨著趙文瑄把殘酷的現實一件件說出,眾人眉頭越鎖越緊,因為情況實在是太惡劣了。
人口稀少、兵源奇缺、有手藝的人十不存一;良田荒蕪、糧食又是個頭疼的問題;盜匪橫行,流民不敢回歸,反過來又導致人口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這還是曦林,而寧遠的處境,雖然還不知道,恐怕更加糟糕!
“歸根結底,還是人丁稀少,這個問題不想個法子,我們難以立足。”嚴懷義皺著眉頭,分析道。眾人都鄙視的看向他,這不是廢話嗎?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辦法啊?
沉默許久,申天寧看見公羊治似乎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公羊先生不必拘謹,在我這裏,暢所欲言,想什麼就說什麼。”
公羊治點點頭,沉吟道:“三個問題,第一個,將軍既然帶來了五萬工匠,應該可以解決;第二個,今年收成是沒得指望了,隻能想辦法買一批;但是直接購買糧食,畢竟不是長久的辦法。”
“耕地荒廢,是因為沒人耕種,或者說沒人敢耕種了。主要是怕兩點,首先當然是韃子;其次則是盜匪橫行。而沒有糧食,就沒有人,沒有人,兵源得不到解決。將軍雖然帶來大軍,一次兩次或許還行,長久下來,肯定抵擋不住。況且,沒有糧食,這數萬大軍甚至還都是累贅,這樣下去,韃子的威脅可是難以解除的……”
“所以,當務之急,是趁著韃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攻來,要盡快肅清所有盜匪,想盡辦法吸引流民返回。當然,在此之前,恐怕還得和韃子硬碰硬幹上一場,隻要打贏了,就會更加事半功倍。”
眾人聽得仔細,不住點頭。他們剛剛來到,對一切還不熟悉,當然比不上已經呆了幾個月的公羊治想的周到,況且後者說的也在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