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變了麼……“孟元澤眼眶濕潤,喃喃道。
“當然!變了,變了,全都變了!再也不能回去了!再也不像以前了!我……恨你們!”孟元慶嘶啞著嗓子,在這寂靜的大廳,回音就像是一記記鐵錘,不斷敲打著他們的內心。
“還有你……”霍地目光一轉,死死盯著孟子誠,自己的父親:“曾經,我也很尊敬你,敬畏你,更是認為你是這世間,無所不能的。你以前責罵我,打我,我從來沒有怨言,因為是我錯了,因為我紈絝,因為我愛玩女人,因為我……傻!竟然把你這麼冷血無情的老東西當成神一樣叩拜了二十五年!這樣的奇恥大辱啊!你就是不去追究兩個大凶就算了,可你甚至對那個直接動手的人連問都不問!如此冷酷,枉為人父!我恨你!”
話音剛落,大概是情緒過於激動,隻覺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猛然噴出。慌得蘭氏連忙上前,哽咽著說道:“慶兒,別說了,別說了。”
“走開!”孟元成打走母親的手,低沉說道:“還有你,我同樣恨你!”
“什麼?為什麼?”蘭氏如遭雷擊,癱坐地上,雙眼變得無神起來。
“為什麼?“孟元慶癲狂地笑了起來,長發亂舞,配以陰森可怖的臉龐,恍然間竟然讓人以為來到了十八層地獄。
“為什麼?除了最近幾天,你什麼時候真的正眼看過我一眼?你什麼時候對我和對孟元成那兩個家夥一樣好?他們是比我優秀,但我是你兒子,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兒子!我六歲的時候,我才六歲啊!那時候我懂得什麼?隻不過不小心撞見了我那位表姐洗澡,你就打的我半年都下不了床,半年間,更是看都沒看我一眼!我為什麼不恨你?我憑什麼不恨你?我怎麼能不恨你?!”
“……”眾人聽見他這一通咆哮,竟然沒一人敢勸說什麼,都是低頭無語。
孟元慶緩緩掃視眾人一圈,忽然一聲長笑,喃喃自語起來:“我恨這天,為何是藍的,不是灰的!我恨這地,為何不赤地萬裏,草木不生!我恨這世間萬物,我恨我自己的名字——孟元慶!既然再無可歡之事,何必要名為慶?”說著,忽然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劍出來,寒光閃爍。
“保護家主!”眾人看見,怕他瘋狂之下,真的做出什麼事情,連忙撲上。
“嘿嘿……嗬嗬……哈哈……”孟元慶看著緊張不已的眾人,笑聲不止,越來越大:“放心,我是不會殺你們中任何一人的,畢竟,我們還有些血脈關係。”
“元慶,既然知道如此,還不速速向大家道歉?報仇的事情,父親每天都在想啊!”孟元成看著自己瘋狂的弟弟,往日的溫馨一幕幕浮上心頭,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你這個虛偽的偽君子,給老子閉嘴!”孟元慶卻是直接大喝出聲,然後聲音忽然轉低,喃喃道:“從此孟家,再無元慶!”說著,右手舉起短劍,對著自己的左臂根,毫不猶豫地斬下。
“兒啊!”蘭氏看見這一幕,如同五雷轟頂,再也承受不起,昏死過去。眾人又是一陣大亂。
“母親,為了脫離這個讓我寒心的地方,讓你也受連累了,對不起。來世,我再好好盡孝吧……”孟元慶心中默念,右手動作嫻熟的包紮著斷臂的傷口,然後猛地轉身,決絕地向外走去,沒有一絲猶豫。風聲攜帶著他最後的話語,飄入眾人耳中:“從此以後,以仇為姓,不死不休,無孟元慶,唯仇不休!”
“讓他走吧……”孟子誠眼睛蒙上了一層厚厚地血絲,低聲說道。
月光照耀下,孟元慶——或者說應該叫仇不休的身影,越來越長,直到漸漸消失。孟府內部,卻是死了一般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