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天寧領兵出征的時候,當時孟元慶可能是這些日子來心情最好的時候了。在他看來,連慕容複那樣的宿將都在衛籍手下大敗虧輸,更是戰死疆場,換一個乳臭未幹,妄自尊大的家夥去和衛籍交戰,那不是送死是什麼?再加上,張策也隨同出征,到時候,一旦這兩位都戰死了,他的機會不是來了?簡素心身份太高,他不敢動,但是現在前者遠在中都,怎麼會知道這裏的事情,而張家少主和申天寧又不是自己殺的,張家再怎麼震怒,又能怪自己頭上麼?這樣一來,鄒月兒一個弱女子,本身什麼背景都沒有,又無依無靠的,豈不是要乖乖地落進自己的手掌心?
但是,天不遂人願。申天寧非但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兵敗身死,反而還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大獲全勝,一舉肅清了叛亂,立下大功,地位也一躍成為了整個北地行省炙手可熱的人物。一夜之間,幾乎略陽所有的大小權貴,都爭相向申天寧傳達善意。就連自己的父兄,都變得對申天寧的突然崛起不知所措,愁眉不展,私下裏更是時常對申天寧不乏讚歎之意。
更加悲慘的是,孟元慶大概是孟家裏最不討孟子誠喜歡的了。所以,每每提到申天寧,必然是把前者拿來一陣比較,然後一頓斥罵是跑不了的,幾乎每次都讓他顏麵掃地。三番五次下來,孟元慶心裏能好受才是見鬼了。
而就在這幾天,孟元慶又得到了消息。申天寧在總督府的議事堂一番話,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緊接著,從孟子誠口中,孟元慶又知道了申天寧即將成為一府之主!
府主談不上是多麼高級的官員,曦林、寧遠也都是偏遠之地。但是無論如何,府主都是手掌一府生殺大權的人。更何況,申天寧才不到二十歲,這麼年輕的年紀,就極有可能成為府主,絕對是前無古人,恐怕也是後無來者的。凡此種種,再加上對鄒月兒美色的垂涎,孟元慶對申天寧心中的恨意之濃烈,以及內心中糟糕的心情,可想而知。
走著走著,抬頭一看,卻發現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光亨庭。雖然心裏知道這時候去肯定是自討沒趣,但是想到裏麵風華絕代的鄒月兒,心頭一熱,也不想會有什麼後果,抬腳就要往裏走。
兩名隨從看見,頓時急了,慌得連忙搶上前來,哀求道:“公子,這是光亨庭啊?您要是餓了,我們換一個地方也比這兒好啊。”
孟元慶聽完,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就冒了出來,一腳把二人踹到地上,揚起手中馬鞭,重重抽在二人身上,口中罵道:“狗奴才,你是誰家的?讓你吃裏扒外,還敢諷刺本公子?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馬鞭是上好的牛皮做成的,抽在人背上,響聲沉悶,傳音低沉,但是肯定是很疼的。二人慘叫連連,不住求饒,但是卻不敢挪動身子。他們隻不過是孟家的奴仆而已,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人家手裏,怎麼敢反抗?
慘叫聲很快吸引了大量路人前來,但是一看見是孟元慶這個孟家的三公子,原本幾個作勢要解圍的人都收回了腳步。無論心裏多麼怨恨孟家的蠻橫,多麼鄙夷孟元慶的為人,但是人們心裏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孟家,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而孟元慶三人又是在光亨庭門口,很快就吸引了裏麵跑堂的夥計出來。
連忙擠進人群,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後,跑堂夥計倒也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飾,嘴上倒是很客氣地衝孟元慶說道:“孟公子,您看,您要教訓自己家人,我們當然管不著。但是您這樣堵在我們門口,這還怎麼讓我們做生意?”
孟元慶抬頭,就看見了跑堂夥計眼中的鄙夷,心中怒火更加熾烈。他和這位夥計可是認識多年了,以前都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還能把自己當個人物看,可是自從上次的光亨庭風波後,態度一下冷淡了不少。
“怎麼了?我教訓奴才,你管什麼?你憑什麼管?這裏又不是你們店裏!”
“這裏的確不是我們店裏,但是是門口啊。您這樣,是會影響生意的。要不這樣,這兩個奴才您先記下,等回了府上,您想怎麼打都行,現在就先進大廳,喝口茶,消消氣。”
這番話說得很是恭敬,撓是孟元慶此時,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而且這個時候,他也累了,便順勢放下馬鞭,恨恨說道:“今天就先饒了你們,以後給本公子長點記性!”
兩名隨從哼哼唧唧的,聽見孟元慶的話,連忙點頭。孟元慶哼了一聲,抬步就向裏麵走去。夥計看見他走遠,連忙掏出一個鼓鼓的小包裹,遞給二人,低聲說道:“這裏麵沒有多少錢,不過應該足夠二位治傷了,快去吧。”說完,又招呼幾個人過來,讓他們送二人去找醫師。二人本來不想收下夥計的錢,但是在圍觀的路人們和夥計的勸說下,還是把包裹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裏,一陣千恩萬謝後,被夥計叫來的幾人扶著,蹣跚而去。
卻說孟元慶,大步走進大廳,想也不想,就要上樓梯去二樓。誰知腳還沒有踏上台階,就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動彈不得,一道硬邦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位公子,對不起了,二樓現在不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