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天寧因為要處理一些戰後事務,所以沒有立刻班師,而是又在景懷停留了幾天。而在這些天裏,叛軍最後一條大魚,也落網了。
“將軍,這家夥也算夠倒黴的。本來都快跑到晉中去了,沒想到碰見一夥山賊,直接給抓走了。後來自己想辦法逃了出來,找幾個人要水喝,結果這些人也都是叛軍,認出他後,直接綁起來送過來了。”雷青一腳踢翻了此時還哼哼唧唧的代寧,指著他向申天寧沉聲解釋道。
“哦,那幾個叛軍士卒,都要重賞,然後遣返回原籍。”申天寧看了看腳下的代寧,淡淡開口道。
“可是……”雷青一陣為難:“那幾個人說,想在軍中效力……”
“不需要!”申天寧直接打斷他的話:“身為士卒,首要職責就是保衛將軍,他們幾個人邀功心切,反而加害己方大將,是大惡!如此之人,決計不能留在軍中,否則早晚生出大禍!”
雷青聽了,暗暗咧了咧嘴,連忙應諾道:“是!”說完,匆匆出賬而去。帳內,隻留下了申天寧和代寧二人。
深深看著跪在地上的代寧,申天寧忽然笑了:“代將軍,你可是我軍的福將啊。要不是因為有你這頭蠢豬在,我想這麼迅速徹底的贏得勝利,恐怕會很艱難的。”
代寧聽見,不單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慚愧之色,反而抬起頭來很是驕傲地說道:“將軍說的是,嘿嘿。其實,我早就想棄暗投明了,隻是一直苦無機會,所以前些日子才……讓將軍得以取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什麼才導致叛軍潰敗,還是隻是申天寧的調侃,不過為了保命,自然是有的沒的都說了一大通。那副口氣,就好像他代寧,才是申天寧迅速取勝的頭號功臣一般。
帳內陷入一片沉寂,申天寧凝視著代寧,良久,終於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不耐煩的說道:“來人,把此人押下去,嚴加看管!”
門外立即進來幾人,不由分說地把正在哀哀求饒的代寧架起來,像拖死狗一樣地向外拖去。拚命求饒中的代寧並沒有看見,申天寧在他被按住轉過身的一刹那,向著其中一人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個橫切的手勢。那人一愣,但是畢竟他也是當初開元城的老人了,很快明白了申天寧的意思,暗中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隻可惜,這一幕,代寧並沒有看見。
當然不能留下代寧,要知道,正是因為他在叛軍中屢次攪風攪雨,才能讓申天寧如此迅速取勝。而現在,他怎麼可能會試圖收攬這樣一個人物呢?感謝代寧的功勞,是一定的,至於怎麼感謝,很簡單,就讓他永遠安睡在這片土地吧。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漸漸黑了,申天寧放下手中的書,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畢竟,明天就將正式班師凱旋。
剛要吹熄燈火,帳簾卷動,一人低頭鑽了進來,原來正是趙文瑄。不等申天寧開口詢問,前者匆匆行了一禮,問道:“聽說,將軍俘獲了代寧?“
申天寧點點頭,說道:“不錯……“說著,就把如何抓到的代寧詳細說了一遍。
趙文瑄神色一陣複雜,過了許久,才低聲道:“將軍是怎麼處理的?“
“讓雷青,去‘處理’的。“申天寧淡淡說道。
趙文瑄馬上歎了口氣,臉上神色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變幻不停。申天寧見狀,連忙起身走到他麵前勸慰道:“先生,何必為一小人難過?更何況,我聽說此人過去累次難為先生。“
趙文瑄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主動轉移開話題:“將軍有大誌向,隻是回去以後,打算怎麼辦?“
這回輪到申天寧神色複雜了,想了許久,才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瞞先生,還真的沒有,先生指點我一番可好?”
趙文瑄連忙推辭著說道:“將軍客氣了,既然如此,我就簡單說一下。天下將亂,將軍一定知道這個。現在,將軍您不過是一個隻有些許臨時兵權的小人物而已。若是真的短期內出現大變,恐怕將軍即使參與進去,也是力不從心,舉步維艱。所以,為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將軍要謀劃一塊合適的土地,或者說基業。”
申天寧臉上苦澀的神色卻沒有褪下半分,無奈地歎口氣,說道:“先生的話我不是不懂,隻是,我人卑言微,手中無權無兵也無錢,基業要從哪裏來?”
趙文瑄聽了,連連擺手道:“無權可以搶,無兵可以募,無錢可以借,這三者都簡單的很。至於基業,或者說地盤,才是最重要的。”說到這裏,他舉起手中茶杯,輕啜了一口,看見申天寧絲毫沒有打斷的意思,完全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這才暗中點點頭,趕緊說道:“天下分為大大小小近十國,將軍是中原人,隻有天吳和晉元可供選擇。前者太遠,將軍既然已經初步有了些軍功傍身,自然不能去那裏。而在晉元中,共有撫遠、北地、絳州、漢中、晉中、東海、河北、河南、文淵、德陽、梁州、鹹化、龍江十三行省。這裏麵,龍江梁州貧弱,民風懦弱,首先可以排除;鹹化、德陽、文淵、河南河北雖然富庶,但是民眾皆是崇文厭武的,同樣不可取;東海、晉中、漢中雖然倉廩充足,但是過於靠近中都,將軍也不可能取得這些地方;那麼剩下來的,可以供將軍選擇進取的,隻有最後三個了,撫遠、北地、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