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是什麼都瞞著他,如今依然是,以為叫一聲師傅就能控製住他麼?以為他當真不知道母妃和他的事情麼?

西甘皇宮,寶華殿

趙貴妃雍雅地斜靠在軟榻上,剪水雙瞳、美豔無比,瓜子般精致的臉上眸光流轉,宛如瑤池仙女下凡,一笑一顰,千嬌百媚、楚楚動人,果然堪稱西甘第一美女,半點生育過的痕跡都看不出。

此時趙貴妃趙雅薇正半閉著眼聽貼身侍女如鶯輕言輕語地說著剛打聽到的事。

“奴婢聽說那福王受傷後劉嬪一次都沒去過如意殿,溫妃對此居然也毫無反應,隻是差人流水般往福王府裏送藥材,太醫更是一波接一波地往王府裏指派,皇上那也沒個動靜。娘娘,您說皇上是什麼意思?”

趙雅薇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在那種煙花之地遭人行刺,還好意思這樣大張旗鼓地惹人注意,真不知道這溫言玉是唱的哪一出。

“皇上不是命兵部侍郎楊傮去徹查此事了麼?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兒子,溫言玉如此行事自然也是得到皇上默許了的。”

如鶯跪著給趙雅薇捏腿,動作輕柔,輕重適宜,“那福王可是在畫舫上受的傷,十有八九離不開那些風流之事,怎的也不見皇上質問?”

趙雅薇朱唇微啟,愜意地發出一聲嬌吟,骨子裏都透露著一股酥軟。

“咱們的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喜風花雪月之事,如今更是一心向道。且大皇子正風流少年,溫言玉又出身江湖,自然是不拘小節之人。平日裏吟詩作畫、彈琴下棋什麼的,總得學出點高門勳貴的樣子。”

如鶯聽她說得話中有話,咯咯咯地輕笑了出來。

“奴婢是怕娘娘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牽連。”

“我有何好怕的,她劉靈雲都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會上趕著讓人看笑話?再說了,無論我去不去,那些髒水總還是要往我身上撲的,關鍵是皇上相信我就行了。”

“皇上可是連個重話都不會對娘娘說的。”

“以色侍君罷了,回頭看著點楓兒,最近別讓他到處亂跑。”

“女婢曉得,也不知道這福王得罪了什麼人,要不是二皇子和陸將軍在……”

趙雅薇抬了抬眼眸,目光透過繡著遊龍戲鳳的屏風看向門外,一瞬間有厲色閃過,很快便又闔上了。

“大皇子一向運氣好,母妃又是個巧言令色的,江湖廟堂,總是要比旁人多幾分依靠,胃口自然也非比尋常。福禍相依,哪有直進不出的道理。得罪人不要緊,要緊的是別連累了別人,不然再牢靠的關係怕也是不夠的。”

“娘娘和四皇子洪福齊天,福澤深厚,自有老天保佑,哪裏是那些小人可以覬覦的。”

“嗬嗬嗬,你呀,就知道逗我開心。”趙雅薇掩嘴一笑,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指甲,淡淡地問道,“那邊可看緊嘍?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人可不少。”

“娘娘放心吧,一直看著呢。”

子時,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朱靖鈺靜靜地躺在床上,直到門外最後一道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睜開眼睛。

又躺了片刻,他披衣起身,也不點燈,熟門熟路地走到茶幾旁坐下,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將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窗外有咕咕的鳥叫聲傳來,朱靖鈺轉杯子的手一頓,幾滴茶水灑了出來,他放下杯子,寬大的袖袍拂過桌麵,他渾然不覺,打了個哈欠,轉身關了窗戶,重新躺到了床上。

關窗的那一刹那,就著夜空中的亮光,紫檀木茶幾上的水漬逐漸消失,堪堪看到一行龍飛鳳舞的小字:稍安勿躁、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