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這句話時,已經有了幾分質問的語氣。

朱靖明背上的衣服已濕了一片,僵著身子說道,“那日一時興起,並未帶暗衛。”

話畢就見眼前一晃,老者已立於他跟前,目光直落在他頭頂,仿佛如千金壓頂,朱靖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混賬,蠢貨,廢物。”

一連三聲毫不留情的咒罵,讓朱靖明陰影中的連瞬間發白,雙目猙獰,牙關緊閉,放置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仿佛要將骨頭捏碎。

老者“嗤”的一聲,顯然不將他的憤怒放在眼裏,甚至還帶著一些鄙視。

“這就受不了了?你就這點出息?要不是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你這資質想做我的徒弟簡直是癡人說夢。”

朱靖明不說話,老者也不管他到底在不在聽,又說道,“也罷,既然答應了你母親,爛泥我也能扶上牆,就看你有沒有膽去想,有沒有命去接了。”

老者憋了眼憤怒到極點的朱靖明,不屑的踱步從他身邊走過。

朱靖明差點咬碎牙齒,終究欲望戰勝了自尊,在老者與他擦肩而過的那一刻,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轉身跟了上去。

“師傅,徒兒知錯了,請師傅莫要怪罪。”

老者這才停下來認真地看他,雖仍含不滿,但語氣倒是不再譏諷。

“靖明,我早就跟你說過,要想成為那人上人,方法千萬種,大丈夫不拘小節,那些所謂的倫理朝綱不過是用來說給沒用的廢人聽的。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寧可殺盡天下人,也不可被一人所牽連。”

“隻要手握權勢,這江山,這天下,何人敢與我爭鋒?到時候別說一個娼妓,仙女都能給你找來,後宮佳麗三千,何愁沒有稱心的?”

“倒是現在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弄出什麼幺蛾子,就不要怪為師翻臉無情了,你們朱氏想上位的可是大有人在。”

朱靖明神色一震,知道此人說得出就做得到,想到他的絕情,態度比之前更為卑微,“師傅教訓的是,徒兒對師傅的教誨感激不盡,今後必定一切聽從師傅安排,絕不忤逆半分,求師傅助徒兒一臂之力。”

老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朱靖明親自沏了杯茶端了上去。

“師傅,徒兒有一事不明,到底是何人想殺我?那人武功極高,我的侍衛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我從未與江湖眾人結怨過,在朝中也遵循師傅教導,以禮待人,恪守本分。”

老者端起茶杯聞了聞,又放了下來,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朱靖明坐下。

這回朱靖明沒有推辭,挨著椅子邊緣坐下,老者拎起茶壺給他也倒了杯茶,朱靖明誠惶誠恐地接了過來,掀蓋啜了一口。

老者拿著杯蓋一下一下的刮掉茶葉,然後才淺嚐輒止了一下,緩緩說道,“要殺你的人太多了,除去你母親,人人都不可信,包括我。”

“什麼?師傅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礙著誰的路,誰就想殺你,比如,你三弟,朱靖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