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早春,山道兩旁的林子裏,可聽見小鳥的“吱喳”聲,樹枝上時不時冒出點點綠色,到處一派萬物複蘇的景象。
可能心不在焉,若依並沒有心思欣賞這早春山景,和竹輝肩並肩走在這山間小徑上,誰都不想先開口。一陣山風吹過,若依打了個寒顫,竹輝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若依身上。
若依停下腳步,扶著山道旁的欄杆,道:“對不起,竹輝。昨晚失約了,青青……”念及青青種種,若依不知該如何解釋。
“青青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看著有點吃驚的若依,繼續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如果不是我把她帶到你身邊,就不會讓你處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了。”
若依莞爾一笑,道:“其實應該謝謝你,沒有這件事,我也見不到他了。”
竹輝注視著若依的笑臉,從不曾見她笑得這麼無邪,每一次,總覺得她的笑中有著一絲無奈、有著一點憂愁,可現在,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喜悅,原來,她是這麼地愛著那個叫楊明清的男人啊!
竹輝突然握住若依的雙手,緊緊地,若依驚訝著他的這一舉動,欲抽手離開,但竹輝就是不放,急切地道:“若依,你忘了他是另一個世界的嗎?”
若依臉上的笑容瞬時凝結,道:“我從沒忘記。”
竹輝凝視著她,慢慢放掉了她的手,道:“若依,你永遠都不了解他們,你和他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給予不了他想要的。”
若依轉過身,默默地朝自己的公寓走去,竹輝看著她的背影,愈行愈遠,仿佛下了決心似的,連忙奔上前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若依,在她耳邊道:“我會一如既往的等你,一直……”
然後,放開若依,徑直走了。
悵然若失的若依,此刻才醒覺竹輝對她用情之深,不覺落下兩行清淚,待得聽到耳邊傳來“若依”的呼喚,抬起頭來,才驚覺不知何時已走到公寓留下,而眼前呼喚她的人竟然是早上自己送走的楊明清。
換了一身藍色的休閑裝扮,楊明清顯得年輕了許多。還是不放心若依和那個警察獨處,回家換了衣服,推掉了早上的日程安排,又匆匆開車過來。可此刻,眼前的若依,眼睛有些紅腫,臉上有未幹的淚痕,還有肩上披的那間外套,難道和那個警察分手真的很痛苦嗎?若是那樣,你又何必回到我身邊呢?
楊明清心中諸多不滿,可是隱忍在心裏。看著若依,此刻又是一個大大的問號寫在臉上,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又幹淨的白牙,道:“接你回家。”
“回家?我不是就住在這裏嗎?”
“回我的家。”
若依低下了頭,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願意嗎?”楊明清有點生氣。
若依咬著下嘴唇皮,不發一言。
“那算了,原來是我想錯了。”楊明清準備上車離去。
“不是的,”若依有些焦急,道:“我隻是……”
楊明清有時是恨自己的,堂堂天龍會的二當家,除了莫老爺子,誰不見到他是畢恭畢敬的,至於女人,呼之即來、揮之則去。卻沒想到,現在的楊明清還要和一個警察去爭,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到現在為止都不清楚若依到底是怎樣想的。如果說經過昨晚的事之後,他應該懂若依的,可是,隻是短短的一個小時,隻是和那個警察獨處了一個小時,為什麼要哭紅了眼睛,為什麼那麼的茫然,為什麼對自己提出回家的要求這麼抗拒,還披著那個人的外套,卻不舍得褪下。而這一切,自己卻不敢問她,是怕她的答案嗎?這樣的優柔寡斷如果讓殷池寒看見自己這幅慫樣,一定會嘲笑他的。
楊明清終究還是放下了二當家的架子,走到若依背後,替她脫下了那件外套,若依轉過身,楊明清順勢將她摟進懷裏,柔聲道:“如果你不習慣,那就繼續住在這裏吧。”
若依點點頭,依偎在楊明清懷裏,也許,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
楊明清放開若依,拿著那件外套,走到自己車旁,打開車門,將外套往後坐一扔,然後對著若依,道:“我還有事,不送你上去了。這件衣服,我會還給他的。”
若依怔怔地看著他,楊明清努力地回了個舒服的笑臉,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車緩緩地從若依身邊開過,透過後視鏡,楊明清看見若依已悄悄轉過身,於是,加大油門,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