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帶吳鉤 -雪仇 序篇-才女拒賊(1)(1 / 3)

帶吳鉤

第一章-雪仇

序篇-才女拒賊

北風蕭瑟,寒霜滿地,已是初冬時節。浙江江畔,吳越道上,兩個漢子正大步流星,一路向南並肩而行。二人身上衣衫雖然整齊,卻是風塵仆仆,顯是在外多日沒有漿洗了。

“張兄,我們也走了不少時日了,那會稽城(今浙江省紹興市)到底還有多遠?”說話的是個身材矮壯,滿麵虯髯的大漢。

“不遠了,”另一個身形略高,看著有些斯文的漢子回道,“前麵便是了,差不多再走一個時辰就到了。”

“那便好,我可不想十一月的天氣還在野外露宿。”

“嗬嗬,不會不會,包你今晚在可以在城中睡覺。”

“張兄,你說啊,我們這大老遠的跑來投奔孫天師,他能收我們嗎?”

“陸老弟不必擔心,他如今起事,正是用人之際,我等頗有些功夫,又皆為五鬥米教徒,他如何有不收之理。”

“話雖這麼說,但若是他不收我等,我們又當如何是好?”

“你也真是多慮,他若不收我們,難道你還回去做什麼“樂屬”嗎?”

“當然不會!”那姓陸的漢子聽到此話似是十分激動,“司馬元顯那小兒,逼我們去為他打仗賣命,還說是我們自願而為,叫什麼“樂屬”!”

“張兄,不瞞你說,我家中兄弟三個,大哥二哥都被征發為兵戰死沙場,我因失手打死了人被下獄成了奴戶。後來被屢次征調打仗,好不容易等到大赦熬成了客戶,本想在家種種田過幾天安穩日子,結果朝廷又來征發我去為司馬小兒打仗。還說不去也行,交錢可免,想我等早已被他們盤剝幹淨,如何再有錢給他,這還給不給人活路了!”那陸大漢接著說道。

“嗬嗬,那是自然,司馬小兒想要對抗擁兵自重的京口和荊州,所以也想組建一支私兵,奈何手上沒錢,募不起兵,就隻好征發你這樣的奴戶了。”

“可不是嗎,這些可惡的官府!”陸大漢一聲咒罵,又回頭問道,“對了,張兄,你與我不同,家境不錯,更非奴戶,也不在此次征召“樂屬”名列之中,為何也要反那司馬小兒呢?”

那張生聞言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道:“顧老弟,你知道當今皇帝司馬家的來曆嗎?”

“嗨!這誰不知道,乃是當初篡了曹魏的天下來的。”

“是的,可你知道司馬家是哪裏人嗎?”

“這個倒是不知,可這有什麼關……”陸大漢還未說完,被張生打斷道:“那你又知道這些年執掌大權的王家,桓家和謝家又都是哪裏人嗎?”

“不知。”陸大漢望著張生搖搖頭,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你我都是吳郡(今江蘇省蘇州市)人士,你自然應該知道我們吳中的四大家族吧。”

“那當然,朱陸顧張,我如今雖然落魄,但祖上據說也是陸家的一支呢。”那陸大漢說到這裏,似乎還有點自得之色。

“是啊,你姓陸,我姓張,乃是張家的子弟。”張生頓了頓,說道,“可你想過沒有,那司馬家不好好在中原做他的皇帝,就知道內訌,搞出了個“八王之亂”,結果被一群胡人趕下了龍椅,就跑到江南占了我們的地方,還重用那些跟隨他南渡的北方士族,壓得我們南方士人難有出頭之日。”

“確實如此。”陸大漢聞言點頭稱是,那張生又繼續說道:“若是這樣也就罷了,然而這次征召‘樂屬’,實際上招的都是已經赦免為客戶的奴戶,而我等家族皆靠這些客戶耕種收取佃租生活,如今把客戶全部征調走了,誰來於我們耕田交租?”

“也是,我們都被抓去當兵打仗了,也就沒人給你們種田交租了,這麼說起來,這‘樂屬’不光坑我們這些百姓,連你們這些大家士人也要受到連累。”陸大漢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見陸大漢點頭,張生繼續說道:“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要知道那些官府征不到人,便向我們這些主人來要錢,說是我們放跑多少多少人,要拿錢來抵,沒錢的,便沒收田產抵押,若此似我這樣破產之人到處都是。”

陸大漢聞言,又破口大罵朝廷和那司馬元顯。

張生歎了口氣,又道:“至於孫天師,三吳之地早已盡是五鬥米教信徒,如今天師願意起事反抗朝廷,我等又豈有不追隨之理?”

“說的好,張兄,還是你懂的多。”

“那是自然,你跟著兄弟我總不會錯的。”張生聞言有些得意。二人邊說邊行,倒也不覺路途遙遠,不一會已經可以看見前麵會稽城的城牆了。

“到了,前麵便是會稽城了。”張生一邊指著前麵的城牆一邊對陸大漢說道。

“那我們快進城找個店家,好好喝上幾杯,這幾天可把我饞壞了。”

“那是自然,還要順便打聽一下孫天師大軍的動向,前些天就聽說大軍已經登陸,已經攻下了上虞(今浙江省紹興市上虞區)呢。”

“這麼快!孫天師果然不是凡人呢。”

“估計過不了幾日大軍就能到達會稽,到時候我們找個機會前去投奔便大功告成了。”

說話間二人已經進城,街上卻見不到幾個行人。二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路過的老人,打聽哪有客棧,那老人不耐煩的指指耳朵便甩手去了,二人無法,隻好自己胡亂尋找,終於看到一個客棧,一推門就鑽了進去。

那店中並無客人,二人走到窗邊尋了個座,坐了下來,半晌也不見人錢來招呼,陸大漢等的不耐煩,大聲嚷嚷起來:“人呢?有活人嗎?”

“哎,客官稍等片刻,就來就來。”櫃台那邊終於有人答應,不一會從後麵轉出一個人來,估摸著就是店家了。那人提著個茶壺,一瘸一拐的走到二人桌前。

“我說店家,你這怎麼做生意呢?客人來了也沒人招呼的!”陸大漢等的煩躁,不由得拔高了嗓門。

“哎——不要魯莽,”張生一麵對陸大漢擺手一麵對著店家說道,“店家,我看你這店子也挺大的,怎麼連個跑腿的小二都沒有?”

“嗨,客官,不瞞你說,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到處都在抓壯丁打仗服勞役,哪裏還能找到人來幹活。你也看到了,我這腿腳不大方便,不然也要給官府拉去。”店家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那條瘸腿。

“哎,如今這世道,還真是不好過啊。”陸大漢聽店家如此說,不由歎了口氣,說話也軟下來了。

“是啊,這些天說是東海的孫天師又起兵反了,朝廷又不是對手,聽說已經占了上虞,這幾天就要奔著會稽城來呢。可城裏的太守也不練兵防禦,就成天在家求神拜師的,也不知道搞的什麼把戲。百姓們有怕天師大軍的,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好事之人,想要也跟著孫天師造反的。”那店家一邊給二人倒茶一邊說道。

“朝廷腐敗無能就是這樣了!”張生聽罷忿忿的說了一句。

“不說這個了,聽著讓人心煩,店家的,還是先來點好酒好菜吧。”陸大漢有些餓了,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就喝了個幹淨。

那店家麵有難色道:“客官啊,我這飯還有些,能管你飽,菜就隻有些下飯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