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老餘前往派出所報警,老羅爬下扶梯平台探視,這時出現了一個視線的缺口,凶手把握這個轉瞬即逝的良機從大壩另一側的扶梯爬上壩頂。考慮到老餘隨時可能與警察返回,凶手隻可能朝一個方向逃離,那就是北岸,但是,這就與孫銘誌的證言發生了矛盾。”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那就是凶手逃至半路,發現老羅馬上就要爬上來了,如果被目擊到則萬事休矣,但是路上一覽無遺,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於是凶手靈機一動,來了個180度轉身,立刻從逃離現場偽裝成剛來到現場。”
“任誰也想不到按常理應當迫不及待逃離現場的凶手反而會光明正大地主動返回現場,這個反其道而行之的冒險行為恰恰成了我們思考中的心理盲點,成功地掩蓋了他的嫌疑。如此一來,矛盾就立刻解決了,你同意我的解釋嗎?孫銘誌先生?”
被點名的孫銘誌先是一愣,隨即抬頭毫不畏縮地直視劉川光,臉上寫滿了驚訝與疑惑,神情自然流露,完全不像是一個身份被揭穿的凶手。劉川光在心中不禁對孫銘誌暗暗讚歎,倘若不是對自己的推理百分百自信,隻怕看到這天衣無縫的演技都會相信他真是無辜的吧。
“你這是懷疑我是殺害夏冰的凶手嗎?實在太荒唐可笑了。”
“這是邏輯推導出的結論。凶手除了逃往水庫北岸別無出路,但你卻聲稱沒有看見任何人。要麼你故意包庇凶手,要麼你本人就是凶手!”
孫銘誌勃然大怒。“我管你什麼狗屁邏輯!證據呢?你拿證據出來!”
“相比敖有富案件的精密布局,夏冰案件實在過於粗糙了,令我感覺像是臨時起意而非事先計劃的犯罪。將夏冰推下大壩,她不可能毫無掙紮反抗,身上必定會留有凶手的毛發或者皮膚碎屑等痕跡。隻要等警方的驗屍報告出來,你就再也無法抵賴了。”
孫銘誌敏銳地抓住了劉川光言辭中的破綻即刻予以反擊。“哦,聽你言下之意,就是現在還沒有結果是吧?那就等你拿到確實的結果以後再來找我的律師,我現在可沒空聽你一個小孩子異想天開的胡言亂語。簡直浪費我的時間!”說完他掏出一張名片扔在桌麵,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劉川光當然不可能任由他隨意離開,當即伸手攔在他前方。“我的推理剛剛開始而已,還有敖有富村長的案件尚未真相大白。難道你不想知道殺害敖有富的真凶是誰嗎?如果你現在離開,可是會警方當成你做賊心虛、畏罪潛逃的喲!”
孫銘誌根本懶得理會劉川光的激將法,連正眼都沒瞧他,直接麵對在場職位最高的蔡玨說:“你們警察什麼時候淪落到要靠一個外行人來破案了?我交那麼多稅養著你們的結果就是任由一個小屁孩來誣蔑我嗎?”
蔡玨毫無懼色地反駁:“我們認為劉川光作為案件直接關係人,他的證詞很有參考價值。如果您有任何不滿,您事後可以前來我們市公安局投訴,我們隨時歡迎您提出意見。我的警號就在我的胸牌上,您可以隨時找到我。但是現在,請您耐心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在案件解決之前,誰也不能擅自離開。”
蔡玨音調平穩,音量也不大,發言卻滴水不漏,更暗含不容質疑的強勢氣場。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多年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孫銘誌連片刻思考都不需要就知道,這個時候除了聽從他的指示沒有別的選擇。
孫銘誌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衣襟,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斜眼瞄了一下劉川光。
“我現在坐在這裏是盡我良好市民的義務配合警方調查工作,並不等於我認可你的任何言論。我善意地提醒你,我和夏冰有工作上的來往,這幾天經常見麵,所以即便她身上發現任何屬於我的痕跡,這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到最後也提不出什麼實質證據就敢含血噴人,那就是誣告罪。我會告得你傾家蕩產,別以為到時候小孩子裝可憐道個歉就能輕易了事!”
劉川光早就有此覺悟,自然不會簡單被嚇唬。“謝謝你的配合,那就請你多浪費一些時間繼續聽一會兒我這個小孩子的廢話吧。”
孫銘誌輕輕“哼”了一聲,但最後並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