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是當然不會拒絕。無論笙湖給什麼,她都會欣然接受。或是,她也想單獨一個人坐會,難得他離開。她想一直聽自己說話,隻要她願意繼續在心裏驅散那些壞的心情。
獨處,能讓她卸下了所有包袱,徹底心平氣和。服務員又過來說了一會,關於冬天的房間問題,大意問蘇是要不要晚上住在這裏,還可能看到明天美好的日初之類的。
蘇是並不答話,服務員卻會錯了意,以為她笑著,就有了興趣,一直說個不停。
說了一會兒,服務員走了。蘇是再次變得孤身一人。
她對著咖啡深喝了一口,隨後徐徐倒時胃裏,胃液被攪拌一團,一陣惡心再次襲來,怎麼回事,怎麼還有這種反應?蘇是有點害怕起來。莫不是?莫不是,看著雨水在眼前逐漸消散。她突然很想知道現在幾點,但隨即便忘了看時間。她想起有位醫生曾勸她要注意胃與慢性咽炎,可又想起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沒了孩子,她都無法再去確認,不知為何不由放聲大笑。要說使人成熟,任何哲學或宗教都遠遠比不上心死了。
實在想不通,她這樣的人該如何排解來自生活的重重壓力。
蘇是坐在那裏,邊想邊笑,但隻笑了沒一會兒。說也奇怪,刺骨的寒風對著她的雙腳一個勁兒地吹。
“怎麼了?你笑什麼?”笙湖已經跑了過來。
但是他給的毯子並無多大作用。光禿禿的莖稈上,沉甸甸的紅色野薔薇果不住點頭。抬頭便是湛藍的天空。遠處呢是一整片森林構成巨大而醒目的動態背景,圍繞的正是她遇到的那個困境。
她直直地盯著遠處,想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蘇是,怎麼了?”笙湖不由緊張起來,蘇是才把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他,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才短短幾天,感覺他又蒼老了不少。
“笙湖,我的身體,”蘇是想跟他說起孩子的事情,“我跟他在一起了。”
一陣沉默,蘇是並不看他,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至少這個事已經說出來了,她也不想對他有什麼難言之語。
“蘇是,從現開始,我們隻往前看,不再提過往,好不好?”
“我試試。”蘇是笑了笑,“或說,我們都努力試試。”
“走吧,天都有點黑了,別到時又著涼了,對你身體不好。”
“我是不是還要去醫院複檢什麼的?”
“嗯,約了下周三,我陪你去。還好,上次隻是輕微的腦震蕩。”笙湖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還有一個事,需要得到你的理解,黃顏,是故意推你的,但是,我是說,我尊重你的決定,要不要告她?”
“不用了。你不是說過了,我也隻是輕傷,還有,我們都要向前看,一切都結束了。”
“好,那我通知律師。”
“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當時怎麼也在那?”
“黃顏去找前,跟我大吵過一架,可能我說的話比較重,罵了她,她急了,就去找你,最初我聽不懂她說要我後悔是什麼意思,後來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就跑到你公司了,剛好,就相差個幾分鍾吧,我親眼看到你被她推了一把。”
“英雄救美的戲給你了,還真不錯。”
“什麼英雄救美,我這一輩子都不想這樣的事發生,蘇是,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嗯,其實當時我也很害怕,一個人麵對她的時候,我就怕她亂來。”
“一個人失去理智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溫柔,善解人意,甚至可以說知書達禮,想不到。”
“這麼多美好的詞形容她呀。那我呢,你給我的印象是什麼詞?”
“說不上來,但我就是喜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了,你後來罵她什麼了?”
“我說她不要像個潑婦。她說那就潑婦給我看看。”
“唉,以後還是要說她好話的。”
“以後?嗬嗬,我不可能再跟她見麵,我警告過她,以後也不準再出現在你的麵前。還有,你也真是的,你跟她出來做什麼呀,在公司,至少還有你的同事們可以幫你。”
“笙湖,在公司,我可能不會受到她對我身體上的傷害,但我會一直受到她精神的辱罵,你覺得我是一個沒有自尊的人嗎?”
“在我看來,有時生命比麵子重要多了。”
“那是你。不是我。”
剛說完這話,蘇是突然覺得這話很熟悉,對,前幾天好像剛跟乘風吵架時說過。她閉了嘴,不想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