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莫邪伸出手,阻止他的上前以及勸告,肌雪抬頭看著那輪亙古不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圓。”
莫邪隨她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目光不過停留那麼一瞬,便又轉移到肌雪的身上。
月亮圓還是缺,他管不了這麼多。他隻知道,每次公主有心事,都是這樣抬頭看著天空,有時是月圓,有時是月缺,有時是烏雲,有時是星星……她總是一個人這樣看著,瞧著,望著,獨自品嚐著自己內心的痛苦,思索著一個又一個難題。
往往這樣看著天空的時候,她從不喜歡任何人上前去擾她,勸她。所以,莫邪隻能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靜靜地陪著她。
於是,兩人就那麼站著,不說話,一個看著天空,一個看著人。風灌滿殿,線香已斷,燈昏吟未穩,唯有衾鐵稜稜,在提醒著時間流逝。
期間,莫邪拿了披風上前去給肌雪加著,怕她受了涼。卻被她頑固地拒絕了。
她隻是固執地看著窗外。
三更,四更,五更……
月亮漸漸被烏雲蓋住,天空中偶爾一兩個星星偷偷從叢雲中露了出來,然後又被重重雲朵厚實地遮了去。
快黎明了吧?怎麼還如此黑暗?
他……不會來了。
這樣的冷夜,最是貪眠。他又怎麼會從那芙蓉帳中出來,看到念嬌,聽到她要傳給他的話呢?即便是他聽到了念嬌的傳話,他未必如自己想的,會過來啊!
讓念嬌去傳話,是想向他示弱,向他表明自己並不是要挑釁他的權威,並不想和誰爭什麼天下!即便是把他們打入牢中,她也不會像許多人想的那樣,忍無可忍之時奮起反擊。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犧牲和流血,她一直隱忍著,即便是卑微得活著,也要珍惜著每一條可貴的生命。司空穆寒也是知道她的。她隻是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守護她想守護的人!
司空穆寒,為什麼,為什麼唯獨這點,你就不能理解?
我已經忍著嫉妒,忍著被你步步相逼的心涼,依然幫助你,支持你,你……還是把你的權威,你的帝位放在第一位麼?
即便是玉璽打動不了你的心,我向你示弱示軟你也不領情麼?
此刻的冷風肆虐著,咆哮著,卻怎麼也不及她此刻心中的冰涼。一種從內向外延伸到四肢百駭的冷夾雜著痛,頃刻間冰冷了她的全身。如被雪覆蓋了凍成冰雕,她依舊直直地站立在窗前。
那條通往這裏的路,除了搖晃的燈影,終究還是沒有人來。
“公主,趁天還未亮,眯一下吧!”莫邪勸道。
肌雪也不知道聽沒有聽見,依舊站在那裏。
六更天了,他還沒有來。
她摸著自己微微發冷的手臂,感覺自己越發昏沉的腦袋,全身冰冷地讓她有些顫抖。她回身,拖著僵硬的身體,一手揉著自己已經沒有感覺的雙腿,一手撫著疼痛的腦殼。手心裏腦門的熱度微微地提醒著她,此刻她的身體狀態。
看來,她隻能用其它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