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了情緒，肌雪笑著對士兵說：“這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疲憊至極。你且下去好好用膳休息，等著王師凱旋。”
“謝娘娘！”士兵行禮退下。
見他離開，肌雪又吩咐左右：“去，把這個好消息傳給太後以及六宮。”
眾人都麵露喜色，紛紛想走通告。
同時，肌雪又命人想各司各部以及留守官員一道商量，如何告知百姓，如何迎接王師歸來……諸多事宜，又讓她像陀螺一般忙碌起來。
好在眾位臣工皆聽命於她，事情辦起來也容易多了。
忙碌了許久，這日回到東泰殿，已是月明星稀，朗朗秋夜。
踏進園子，黃花曬著月光的清輝，滿園仿佛鍍上一層黃金。秋風緩緩，涼意陣陣，暗香撲鼻。
“怎麼才一個白天不見，這花便開滿了園？”肌雪暗暗歎忙碌的時間太快。
“那是今年的秋天天氣好，都到這個時節了，也不見太冷。這花自然就開得好了。”念嬌服侍她一天，也不覺得累，還興致勃勃地接著肌雪的話。
“看來贏了這場仗大家都很高興。”肌雪指了指遠近各處宮殿，燈火通明，“忙碌了一天，到了這個時辰，眾人都還沒睡。”
“是啊！”念嬌笑盈盈道，“每次皇上班師回朝，宮裏也這般興奮。眾位娘娘們期待皇上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宮人們就更不用說，主子高興，自然大家也高興！”
勝仗？
肌雪抬眸向那疏朗的晴空，看著斜掛在桂樹上方的圓月，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父皇歐陽晸天爽朗的笑聲，以及臣工們開心的容顏。
第一次勝利，中宣上下，也和北箌今日般高興，舉國相慶。
而獨獨她，因為雙手初次沾滿鮮血，心中顫抖不止。
這才會獨自在鳳凰殿，被司空穆寒……
“娘娘？”念嬌看她似乎想起什麼，突然發呆。
“嗯。”肌雪回過神來，笑笑對念嬌道，“去準備湯水沐浴吧，本宮在這裏站一會。”
念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見她臉上已不見了欣喜，疲憊，倒是盈滿了淡淡的哀思，便知她又心結，想起亡國來，便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這會子，她安慰什麼想必都沒用。
於是悄悄退下，喚了裏麵久候的人出來。
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解去娘娘的思鄉之情。
周遭總算安靜下來，肌雪緩步在園中，到水邊涼亭暫步。看著水中搖晃著的圓月，迷迷蒙蒙地憶起當初，也是這月見證了自己的第一場勝利。
抬頭看著正前方的月兒，好似球體，又似平麵，上麵凹凸不平的暗影，形狀各異，看竹為竹，看樵為樵。
好似一直不離不棄陪伴著她的，也就這輪明月而已。
不知怎麼的，一滴淚，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滴落下來，讓她來不及掩飾，便又迅速消失在她的披帛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暗影。
“公主。”
肌雪有些恍惚，在中宣，每每自己這樣對這月，也不是這般獨自一人。
她知道，她背後，有數雙關注她的眼神。或者藏在她的身後，或者藏在某處花架樹影下。
若是流淚了，勢必有人出來，沒有勸，沒有告，隻是告訴她，天晚，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