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尋思自己可能走的有些遠,卻聽見前麵有洞簫的聲音。嗚咽幾聲,不成調。一時商音卻成角音,可見是初學,還掌握不了音調。
順著斷續殘聲而去,司空穆寒看到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自己,在一汪池水氤氳的泉水邊花崗岩石上坐著,手裏依稀握著竹簫。
司空穆寒俊眼有些迷離,這溫泉他太熟悉了!那日和她初見的時候,她便是在池裏泡澡驅寒!原來這個行宮後麵是連帶著後山的森林,他那日從森林闖來,而她卻是從竹園後麵進去的!難怪當日無憂會說他私闖禁地,看來那日是他狂奔闖進了皇家行宮而不知!難怪後來讓人查找她竟然一點消息都查不到,誰會想到森林會通往行宮?
隻是……此時這個學簫的女人是誰?距離太遠,隻看得到白衣曬滿月光。越發放輕腳步,靠前去,越發覺得這個身影跟肌雪的很像。這麼一想,除了她也沒有別人。
在心底歎口氣,這倒好,從竹園出來特地不見她,偏偏半夜三更在這裏遇見!這究竟是緣分還是巧合?
這時,隱隱聽見前麵停下了簫聲,一聲清幽的歎息傳來,冰涼了他的身子。
“唉,看來我還是學不會這簫。”要是睡不著,也不會想起仗劍那次吹簫助眠,也不會突然拿著簫到這裏當鬼嚇人地學吹簫。隻怕她這麼難聽的簫聲都把附近的鬼也嚇跑了。想起仗劍,自小到大都陪在自己身邊,這段時間他們全部都不在,自己也像失了左膀右臂似得,不自在。
想到明天就出發,前往楊柳渡口,乘船北上。自此,也許永生也回不到中宣,心中更是淒涼萬分。“遙夜亭皋閑信步,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澹月雲來去。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秋千,笑裏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李煜,亡國奴的日子,你隻是“人間每個安排處”,而我,卻是不想有安排處,卻“被”安排去……國不在,周後也被宋帝玷汙;而我,卻因是女兒身,不但亡國還被迫為妃。“李後主,你說是你比我慘還是我比你慘?嗬嗬,若是你在就好,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醉不歸!”歎了口氣,肌雪無奈地看著溫泉水潺潺而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錯了,李後主你錯了!應該改成‘問奴能有幾多愁,卻道天涼好個秋’才是!”
悲又如何,愁又如何,該笑的還是要笑,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如今,最符合她心靜的莫不是“如今識得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也!勾起一抹笑,對上了月。悲天憫人不是她的作風,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活著,比任何人過得都好地活著!
“誰?”肌雪起身看向身後,清脆的斷枝聲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她還是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