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她懂人心。”司空穆寒一節一節地折著枯枝，“不論多擅長口才謀略，若是不懂人心，一切都是妄談。她曾經跟朕說過，下位者，若想爬，必須揣測上位者的心意；而上位者，若想坐穩位子，必須善變以隱瞞自己的心意，徒讓下位者揣測。”
“就是說，若是天威難測，臣民就會循規蹈矩的意思麼？”
“是的。”折斷了最後一節，司空穆寒淡淡道，“可她與朕相處不到幾個月，她卻這般了解朕。”她竟能夠揣測到他，即便是今天放過了無意，在以後時間的某一點，也會奪走無意的性命。
“此話怎麼說？”無塵自認為跟在司空穆寒的身邊最久，但很多時候也不了解聖意。如何隻處幾個月，歐陽肌雪便了解皇上。甚至不是歐陽肌雪本人這樣說，而是皇上自己認可她？
“你剛才不是問為何她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麼？”司空穆寒扔掉手裏的枯枝，“她就是知道朕即便會暫時放了屈無意，也不會留他在世上太久時間。朕可以在他離開鳳凰殿的任何時候派人殺了他。”
無塵一驚，“所以她才提出，把散人放在自己身邊，不讓皇上有機會動他是麼？！”
“嗯。”這招難為她在這樣傷心的情況還想得出來。“在談判中，與其提出對方可以反悔的條件，不如提出讓對方不得不實行的條件。這是政治談判中最冷靜的處理手段，但當處於談判時，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這樣冷靜思考周全。她卻做到了。她這個條件還有另一層考慮。若是朕不殺無意，其他人難保不會殺他。所以，她提出除非她先死，否則無意不可以死，意思是我們不能殺他，並得保護他不被其他人殺害。”
“她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的點子？娘娘她……難不成真是紫宸星？！”年紀這般小，卻集成了所有的才智膽色，甚至是很多除了她根本沒有人知道的東西……難怪中宣上下以她為中心，會有這麼強的凝聚力！連他……也有些懷疑……
司空穆寒沉默了。
她是不是紫宸星？
若她不是紫宸星，他也要也會一統定康；若她是紫宸星，，他們兩人隻有一個人能一統定康，他還是要也還會以統一定康為目標！所以，不管她是還是不是，他不會停下南下的步伐！！
“是與不是都好，無塵。我們沒有選擇。”司空穆寒站起身，看著群星閃爍。
無塵隨著他一起抬頭，看著天幕。是啊，是與不是，又如何？
無論皇上決定如何，他無塵不需要考慮什麼，隻需要服從，便好……
而無意照顧肌雪，並把無憂的屍身處理好，已經是晨曦微露。旭日東升，蒼葉舒展，虯枝延伸，綠意盎然。
可鳳凰殿內，卻是愁煙彌漫，紅燭殘淚……
無意看著還未醒來的肌雪，心中懊惱不已。公主這樣救他，他又何以為報？想起無憂，再看看沒有絲毫清醒跡象的肌雪，無意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