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蟄伏三尺寒冰下(四)(1 / 2)

“見過公主!”成流年施了個禮,後可能察覺到自己的稱呼不對,便又再道一句:“見過德妃娘娘。”

肌雪微笑道:“成公子不必客氣。”肌雪見他墨發盡數攏進了黑色巾帽中,身著穿著一襲祥雲海水紋青衣,腰上一如以往,未佩有任何飾物。“剛好我用了早膳,有些發迷,成公子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成流年看了一屋子的宮女太監,便道:“流年榮幸之至。”

鳳凰殿外,肌雪一步步踏雪而走,腳步非常地輕,似乎整個人都被腦中所思奪取了重心,連成流年一直盯著她瞧都未曾發現。

“娘娘,小心前麵。”成流年提醒失神的肌雪。

肌雪怔了一下,才發現前麵道路是個拐彎,壓了重重冰雪的灌木正擋在自己麵前。拐了個彎,肌雪才向後道:“好似總是你在提醒我。”

成流年琥珀色眸光一頓,歎口氣,“卻從未幫上什麼忙。”

“說起來,你我是一樣的人。”肌雪停下腳下的步伐,確實沒有看到昨天跟在她後麵的那個無塵後,才道,“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成流年看著她的背影,在這寒冬的早晨,淡紅的身影瘦弱得要飄了去,“我跟娘娘不一樣。”

肌雪轉過身,看他琥珀色裏的細碎的光芒,“有何不一樣?”

成流年淡看她的墨眼,清亮如初,“娘娘是天命在身,流年是一過客。”

別開眼,墨眼凝向遠處廊簷上的飛鳥,“天命?”肌雪淡笑,梨渦裏盛滿諷刺,“到最後,我們都不過是過客而已!自古到今,有誰不是過客?”

成流年定定地看著她,從未見她如此偏激和疏離,於是若有所指道:“流年是早已經逝去的過客,而娘娘是還在的宮妃。”

肌雪聽他這麼說,目光調回他臉上,不期然卻看到了她從未看到過的落寞和……無奈。歎口氣,“你可以離開的,為何要陷入這片沼澤?”

“現在在北箌王身邊也沒有什麼不好,不必參與朝事,隻是跟著皇上四處走走也未曾不是件好事。”成流年淡笑,可這笑,卻隻有肌雪看得懂,裏麵盛著多少的無奈。

“想入道,卻依舊流連塵世,便是成公子。”肌雪淡淡道,“想參佛,卻無法放下恩怨,便是我肌雪。”

成流年眉頭微挑,不想她總結得這麼精辟,可歎人世之間,得這一知己便夠!隻是這恩怨……

成流年歎道:“明知道,何苦白費思量,情債如何能償?卻依舊放不下……”

肌雪聽他這麼一說,拂了拂她眼前那撩人的發絲,“那便不要還,還了太多,倒是我欠你的。”人情與人情的欠還,終究不是銀兩的交換,無法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