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一會兒。”
“別煩我。”
最後一句拔高了音量,慕韶涵都不用猜也能知道是滿優陽的父親打來的。
等滿優陽端著剩下的進來廚房,慕韶涵扭頭看去:“你爸打的?”
“嗯。”他聲音悶悶地從鼻孔裏發出,看到女人沾濕的手,上前道:“放著我來。”
把慕韶涵手裏的盤子接過去,在觸碰到手的那一瞬間他顫了顫,險些把盤子給摔了。
滿優陽的聲音不似剛才那般怎麼聽都能感覺到他的開心,現在有些陰鬱:“他住院了。”
慕韶涵抬眸:“生病了?”
他搖搖頭,第一次因為那個人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悲傷表情:“肺癌,快死了。”
遞盤子的手一頓,慕韶涵沒說話。
“他活該,這一輩子這個報應,應得的。”滿優陽把盤子扔進池子裏,蹲了下去。
“小時候我不懂事,我問他為什麼不去見媽媽,從來都不肯去,我就自己去,自我生下來我就很少見我的母親,每次過去都能看到她一個人呆呆地望著窗外,整個人身邊都是陰沉的氣息,可見到我來了她就會笑,她很溫柔,會給我講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她還告訴我……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大聲告訴她。”
滿優陽把頭埋進臂彎裏,聲音有些沉:“後來她死了,到死都沒能見那個人一眼,你說他這個冷血的人該不該死?”
慕韶涵把手裏拿著的盤子放到一旁,池子的水管還在嘩嘩地流水,她抬手關掉,用毛巾擦幹了手才蹲到他對麵:“抬起頭來。”
平淡直白,可滿優陽就是很聽話地抬起了頭。
“我問你,你恨你的父親嗎?”慕韶涵聲音溫柔,讓滿優陽不由的怔了怔。
就像多年前,她也是用這樣的語調,這樣的速度同他說話,頃刻間便占據了他的心。
滿優陽呆呆地點點頭。
“可是現在他快要死了。”慕韶涵抬手撫上他的臉,目光悲憫:“就算這樣,你還不去看看他嗎?”
她了解滿優陽的,雖然嘴硬,可對這個威嚴,從小養他到大的父親還是有感情的,唯一讓他不能釋懷的,便是他母親的死,而她也知道,滿優陽之所以會從見她第一眼便有好感都是因為她像他的母親。
嶺南。
最後滿優陽還是去了,他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心裏依舊有些鬱悶,慕韶涵看他的眼神太柔和,語氣太溫柔,她明知道自己對她這樣沒有絲毫抵抗力。
但既然答應了,心裏萬般不情願也一定會來。
所以現在就是這樣的結果,父子倆一個戴著輸氧管躺在床上,一個坐在椅子上,如出一轍地陰沉著臉,看得一旁的秘書額頭滲出些冷汗。
“聽說你前幾天受傷了?”
低沉冰冷的聲音在病房響起,滿優陽抬頭看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側頭看著他。
避開目光,語氣冷淡道:“不勞您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