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每到夜裏便開始吹起涼風,燕北不似江南,這裏的夜格外涼格外冷。雖是都城,毅然冷清。除了大明皇宮裏掛著徹夜通明的燭光,宮外的百姓家都早早的熄掉燈火,大戶人家也不例外,即使是相國府也不敢跟皇宮比熒光。
可西城郊卻輝光堂堂,高大黑褐色的建築物依然罩不住,火紅色的光把附近映的通紅,就連不遠處的護城河麵都泛起紅光粼粼。
黑色的屋簷下有著丈寬的牌匾上麵刻著大字——大明兵工廠。
錦衣衛指揮使方一刀腰挎鋼刀,烏帽紅衣,黑敞鐵靴,領著三五個小弟大步走進工廠,工廠裏撲麵而來的熱浪讓他窒息,在寒風裏摑久了的臉遇到這爐炭裏的氣息一下子溫紅起來。
“姬老頭子在哪?”方一刀威嚴喝令聲在廠房裏回蕩,頭上包裹著濕巾的工人們卻隻是瞥了一眼,繼續盯著自己的爐子。
方一刀皺眉,右手不由的去握住腰挎上的刀。右邊的小弟道:“大人,這群家夥也太放肆了!我等教訓他們。”說著就把腰刀拔出,霍霍聲就要逼向那一個個若充耳不聞的工人們。
可才邁出一步卻被突然飛過來的酒葫蘆打在腳踝上,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地上黑乎乎的,盡是煤炭的殘渣。“蒙古韃靼奪宋沒敢殺工匠,姓朱打下了江山也把我們供著,你個小小的錦衣衛倒敢來放肆?”
摔倒地的錦衣衛抬頭一看,一個糟亂白發,穿著一身爛洞髒衣泛著醉醺醺酒氣的糟老頭。
老頭兒從一個狗窩般的角落爬起來,他搖晃著走過來嗎,腳下一雙爛草鞋嗒嗒的響。
“你敢對錦衣衛出手?”摔倒的錦衣衛一臉如吃了屎的表情,他爬起來抹了抹臉便刀向老頭兒,老頭卻如看不見那明晃晃殺人的大刀,他彎腰去撿起地上的酒葫蘆,這一彎腰正好躲過襲來的刀斬。拎起係在葫蘆頭的帶子,葫蘆瓢再次無意的撞在那錦衣衛的腳踝上,又一個狗吃屎倒在地上。
“滾下去!”方一刀對著出糗的手下喝罵。
“姬老頭,劉大人叫我來問問,他叫你做的劍什麼時候完成!”方一刀始終把右手掛在腰間的剛刀上。
“劉大人?!我不認識什麼劉大人,劉太監倒是有一個!”老頭兒揭開酒葫蘆帽兒,“你們錦衣衛不是皇上的狗嗎?什麼時候變成西廠的狗啦?......沒酒啦!”他晃了晃酒葫蘆。
方一刀從腰上取下一個略小酒葫蘆扔到老頭兒手上,“你少裝糊塗,再托些時間,我的刀可不知還認不認得你。”
老頭兒得了酒,雙目如星,匆匆抿一小口,瞬間臉上泛起紅暈,陶醉在酒香裏般。
“好劍是沒有!倒是有把趁手的好刀。”老頭兒晃著身子帶著方一刀走進隔壁的屋子,這間屋子溫度不似剛剛那般灼灼熱浪,大開的窗放屋外的風裹進來,吹在高高的稻草堆上。方一刀很意外,這間屋子滿是稻草,空氣中有股幹燥的稻草味。老頭兒從稻草堆裏取出一個長條木匣,隨後把木匣扔到方一刀手上。打開木匣,一柄三尺左右的斬馬刀,透亮的光澤即使是在夜裏依然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