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珠釵是前幾日謝風送我的。
珠釵的造型十分巧妙,釵頭雕琢成碧綠的荷葉,葉麵上的脈絡清晰,色澤柔潤。垂下的珍珠流蘇好似荷葉上滑落的水珠,很是別出心裁。許是我第一次向他討要的是白荷玉簪,一直以來他送我的東西大多與荷有關。
我把珠釵捧在手中,恭敬地往謝靈麵前遞了遞:“公主若是喜歡,民女便獻與公主。”
“本公主才不稀罕別人用過的東西。”謝靈一揮手,將珠釵打落在地,嬌蠻地揚起下巴。
珠釵“啪”的一聲,恰巧掉落在花園小道上鑲嵌的鵝卵石上,摔斷成幾段,珍珠流蘇也是散落一地。
謝靈可能也沒想到珠釵會斷裂,有些心疼地盯著看了幾眼。
看來她是真心喜歡。
我避開翩翩大腹,側俯下身,想把珠釵撿起來,看看還能不能修好。
腳底忽踩到一顆圓溜溜的珠子,身子一斜,便要摔倒。匆忙之間,我忙向站立在一旁的謝靈胳膊抓去,想穩住身形。
謝靈卻一縮胳膊,向後退去,驚慌地叫道:“大膽!”
我毫無疑問地摔倒在地,後背摔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硌得生疼。
我疼得緊鎖眉頭,雙肘似乎也被撞到了,火辣辣疼得厲害。裙擺寬大,裹在一處,腰腹又不敢用力,我試了兩次,竟沒有起身。我躺倒在地,衝謝靈抬了抬手,想讓她扶我一把。
她卻嚇得直往後退,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惶恐:“是,是你自己摔倒的,不關我,我的事!你可不許和哥哥亂說!”
摔倒的時候,我側著身子,肚子不可避免地收到了撞擊。此時肚子隱隱作痛起來,我忍住痛楚,揚聲道:“麻煩公主殿下扶我一把……”
“啊!血……”
沒等我說完,她尖叫一聲,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我無奈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
你跑歸跑,倒是把我扶起來啊。
我伸手探向裙底,觸手一片濕潤,指上似乎沾染著溫熱的液體,抬手一看,果然有血!,
應該是要早產了!
我心底也慌了。
怎麼辦?怎麼辦……
寒月出府去置辦東西了。謝風也進宮去了,最快也要半個時辰才能趕到。
腹部的疼痛隨著我的緊張似乎更加劇烈。
“九哥,九哥,你為什麼還不來……”
我委屈地直掉眼淚,努力讓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掙紮了許久,才勉強起身,我一步一步往離我最近的涼亭挪去。
剛走了幾步,腹部便撕心裂肺地疼起來。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希望這樣可以減些痛楚。
頭上冒出的汗,很快就把頭發浸濕了,緊貼在我的臉上,頸上……
待痛楚稍稍減輕,我揚聲喚人,可是聲音小到我自己都快聽不見。
還沒等我緩過勁來,一波陣痛再次襲來,我使勁地咬著唇承受著,肚皮一陣陣發緊,渾身的骨頭像要碎裂一般。
突然,身底一陣溫熱的液體流出。我心底更慌了,是羊水破了,快要生了!
我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像瀕臨死亡的魚兒一般,蒼白無力地躺在地上。陣痛的時間越來越長,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我已經疼的麻木了,除了陣痛來襲時咬牙承受,已別無選擇。
我的意識越來越昏沉,漸漸地都快感覺不到肚皮一陣陣發緊,痛楚也越來越輕。眼角湧出淚水來,我迷迷糊糊地啜泣著:“孩子,娘親快撐不住了……”
不知在這碎骨般的疼痛中熬了多久,忽覺得身子一輕,似乎有人抱起我。我勉強睜開眼,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他正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大聲說著什麼。我什麼也聽不見,隻是緊緊抓住他的手,從唇縫間擠出幾個字:“救孩子……”便失去了知覺。
陸英用銀針紮醒我時,我已躺在陌香居的床上,因謝風早早讓產婆,奶娘在府中待用,生產所需的都早已備齊。我這提前生產,倒也沒有人慌亂。隻有寒月雙眼哭得通紅,站在床邊,擔心地看著我。
陸英見我醒來,又切了一會脈,皺眉道:“本來你的身子還未完全恢複。按我的方子調理到你自然生產那日,也能恢複八九成。你可倒好,又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