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我心頭一喜,生出幾分希翼。我往他懷裏一鑽,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焦急地衝他低聲道:“救我!”

他一愣。待瞧見我微紅的眼眶,滿臉的驚慌,笑意斂去,輕蹙著眉,點點頭:“莫怕!有我在,沒人敢傷你!”

他大袖一揮,將我攬在裏側,轉身向前走去。我心裏略鬆了些,輕籲一口氣,但繃著的精神不敢放鬆。

剛走了幾步,便聽到白山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姐,相爺吩咐屬下接您回府!”

我眼前一黑,腳步踉蹌欲倒,一雙厚實有力的大手自腰際托住我,轉過身。

“你是白山,”他麵色如常地看著白山,淡淡說道,“白相的貼身侍衛。”

白山看了我一眼,恭敬地拱手行禮:“白山見過怡親王!”

怡親王?

我猛地一驚,轉臉看向身邊這個男人。今日的他身著月白色的寬袖長袍,高束的發髻以玉冠固定,姿態慵懶隨意,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與那日黑衣勁裝的內斂深沉截然不同。

劉緩!他是與白蓁蓁有著婚約的怡親王劉緩!

我後背冷汗直冒,眼前陣陣暈眩,幾欲不支。

白山又衝我行禮:“小姐,夜已深,相爺很擔心,命屬下接您回府。”他眼神冰冷,“小姐身子弱,更深露重,還請小姐回府,免得秦娘擔心!”

秦娘被抓了?

還是,他在騙我?

跑了幾個時辰,再加上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早已是身心俱疲。

這幾個月來,強迫自己逆來順受,乖巧聽話,隻為有一日可以逃出去,逃回流水村去。現在白山站在我麵前,明晃晃地告訴我,以卵擊石,螳臂當車,著實可笑!

“你是白蓁蓁?”劉緩低頭看著我,鳳眸明亮,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托在我腰際的大掌越發用力。

我慘白著臉,隻覺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頭一陣陣發蒙:“是,我是白蓁蓁!”話音剛落,便昏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四下寂靜,窗外傳來“啾啾”的鳥鳴聲。

我緩緩睜開眼,入眼處是青色的帷帳。我雙手撐著坐起身,肘部仍有些刺痛。我挽起寬袖一瞧,胳膊上烏青一大片,應該是昨晚爬上牆頭碰傷的。偶有幾處滲出血跡的擦傷也抹上了藥膏,淡淡的藥草味,很好聞。

“白小姐,你醒了。”一道清涼的女聲傳來,我往外一看,便見一個身著青色衣裙的侍女捧著衣服走了進來,見我坐起身,恭謹地行禮,“奴婢青玉,是王爺派來服侍小姐的。”

這裏是怡親王府!

我怔怔地發著呆。昨晚事發突然,一連串的變故,他肯定會追問,我該這麼回答?

據實相告?求他出手相救,但我與他交情不深,憑什麼讓人家虎口冒險?

若是承認我是白蓁蓁,可昨晚我的行為已說明我是認識他的,是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他口中的“孔雀東南飛”姑娘!

眼前閃過他那似笑非笑的臉,我不禁輕揉著眉心。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既然人已在王府,不去見一麵致謝,也說不過去。

我掀開被褥,起身下床,“青玉姑娘,勞煩你為我更衣梳洗。”

“白小姐折煞奴婢了。服侍小姐是青玉的榮幸!”青玉斂身行禮,姿勢從容優雅,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她五官很是清秀,比之一般女子多了幾分英氣和利落。

青玉的手很巧,給我梳的發髻很合我的心意,款式簡單又不失身份。換上她捧來的粉色衣裳,整個人顯得嬌媚可人。

我很少穿淺色衣裙,主要是不耐髒。我僅有兩件碧色衣裙,還是秦娘自己紡的棉布,自己染的顏色。雖不華麗,但很是舒適貼心。

想到秦娘,我心頭墜墜的,喘不過氣來。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門口處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我轉身看去,外麵的陽光熾烈,劉緩一身淺藍色衣袍,氣質高貴,清雅風流。

他背著手,緩步走過來,瞧著我笑道:“白小姐溫柔可人,一襲粉色衣裙倒是很稱你。”

“見過怡親王。”我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他輕笑著站在我麵前,“早聽聞相府千金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離我很近,身上幽幽的龍涎香,淡淡襲來。陌生的味道令我心生慌亂,我不禁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見我神色緊張,倒也沒有在意,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白小姐很是麵善,本王好似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