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著沒事的時候,公韌好把自己的槍掏出來,擦拭一下,或者是拆了裝,裝了拆。西品有時候幹完了雜活,也過來看熱鬧,對公韌說:“大老鼠哥哥,你這玩藝挺好玩的,教教我好吧?”
公韌一想,教給她一些技藝,也好鍛煉一下她的腦子,省得成天光在這裏幹粗活,也不接觸別的東西,越幹越傻,就對西品說:“好啊,那我就教教你。”說著,教了西品兩遍,別看西品把以前的事兒都忘了,對現在的事兒還是記得挺清的,學的還挺快,不一會兒,就和掃地一樣熟練。
公韌一看,心裏高興,就說:“有門!要是這樣的話,你的腦子恢複就快了。”
西品學會了裝槍、拆槍,還不滿足,還要學習打槍。公韌就教給她如何三點成一線,如何裝彈,如何扣動扳機,不一會兒,西品也學會了。公韌就在牆上畫了一個小圓圈,叫她天天往圓圈上瞄準。
看到有時候,公韌在屋裏比劃著武術,西品也要學習。公韌一想,願意學好啊,願意學既能鍛煉了身體,還能增強腦子的記憶力,也就教了她幾招。沒想到,西品也是一學就會。公韌就加深了課程,不斷地教她複習舊的,學習新的,經過一段日子,西品練得武術也有點兒像模像樣了。
最高興的當數小青盈了,這裏人多事多,有的是熱鬧好瞧,玩夠了,再幫著西品幹點兒活,逗著西品玩。西品每每見小青盈到了跟前,都要高興了許多,摟著小青盈說這說那,就和親姐妹一樣。
這紅金樓為上等妓寮,高級妓女特多,頭四牌當屬群書、銀鳳、桂蟬、亞玲,群書、銀鳳頭上挽著大髻,桂蟬、亞玲盤著辮子,臉上都傅粉如粉牆,搽脂如榴火。
她們有時候紅襖綠褲,有時候綠襖紅褲,穿著短襪子而鞋上繡著蝴蝶結,大熱天,幹脆赤足而腳上套著銀腳鐲,走起路來叮叮當當。她們或蹲於床,或倚於門,雙瞳閃閃,一言不發,那真是風情萬種,騷情迷人,客人見了麵,七魂先被她勾去了五魄。
忽一日,她們模仿著新潮女子,穿著新式白色套裝,戴著進口首飾,抹著洋化妝品,去掉裹足舊習,穿上了時髦的運動鞋,步態輕盈,頗為自得地出現在廣州街頭。
不一會兒,引起了大量市民圍觀,一些市民看著她們敞胸露懷地戴著不認識的首飾讚不絕口:“這是什麼東西呀!金光閃閃的?”“你不知道呀,這就是項鏈呀!”“這得花多少銀子呀!總得有10兩銀子吧。”“去你媽的吧,10兩銀子叫你看看吧,怎麼著也得幾百兩銀子。”“這些騷貨,她們倒洋氣起來了……”
一個市民還跑到她們的跟前聞了聞,抽答著鼻子說:“這麼香啊,這是什麼東西啊?”
“這你都不知道,這是香水啊,聽說還是法國的。你不給你老婆買一瓶抹抹?”“抹你個頭,老子要是有這個錢,早去摟了這些騷貨們睡了。你怎麼不去買?”“我買個屁呀,窮得連個老婆也沒有,買給哪個喲。”
對此,廣州《天趣報》做了詳盡而誇張的報道,使廣州市民都知道了紅金樓的頭四牌盡開風氣之先,特別是去掉裹足舊習,這又引起了廣州一些年青女子的羨慕之情,都要爭先恐後地學習。
偏偏在一些封建士大夫、老太太和中年婦女心中又認為三寸金蓮是傳統之美,女人之魂,哪能輕易去掉,這又引起了改革與傳統的美學之爭。
《天趣報》抓住時機,跟蹤報道,說是裹足影響足部血液循環,影響骨骼發育,是對婦女的一種壓迫,還全文刊登了康有為的《請禁婦女裹足折》。該折是康有為上奏滿清皇帝的一本關於中華女子天足的重新回歸的奏折,該折列舉了應該廢除纏足的種種理由,從國家、從民族、從人類的角度詳實論證了纏足的危害,筆觸淒婉,樸實,而又不失其批判的鋒芒,情感真摯,頗有意趣,令不少人扼腕歎服。
《天趣報》又采訪了紅金樓的四大頭牌群書、銀鳳、桂蟬、亞玲,她們當然深受纏足的折磨,對纏足說得一無是處,這又成了去掉裹足的領軍人物,一時來紅金樓瞻仰頭四牌的人更多了,當然大部分人都是來看她們去掉的纏足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公韌就逗唐青盈說:“小青盈呀,你也不小了,也該纏足了,纏足了,多好看呀,鳳鞋半折小弓弓,鶯語一聲嬌滴滴,長大了也好嫁人呀!”小青盈說:“纏足那麼好,我看啊,親爸爸,你就纏上足吧,纏上足了,一走十八扭,什麼活也不用幹了,什麼活也幹不了了,再也不用革命了。”
公韌一看糊弄不了唐青盈了,就對她說:“走,咱也看看群書她們去,她們為提倡放足立了功,我們真該好好地鼓勵她們一番。”“走呀,我也去。”小青盈樂得一蹦老高。
兩人到了群書的門口,看到門正敞著,群書和銀鳳正躺在床上對著臉,一人抽著一個大煙泡子,那兩對放開裹腳布的小腳,露在了床的下沿,既比小腳長老些,又和天足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