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年,雖已是農曆四月,奉天城外的大山裏依舊雲霧繚繞,寒冷絲毫未減。厚重的風把一切都包裹的嚴嚴實實。讓身處其中的人仿佛與世隔絕。
山腰上,一名女子背著竹簍艱難的爬向山頂。山坡陡峭,絲毫沒有立足之地。她的頭發被耳邊呼嘯的風吹得淩亂不堪,手上的皮膚被岩石劃破,留下一道道血痕。她的雙眼盯著山頂那顆紫色的草,她一步步的,極為小心的逼近它。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摘下它。因為它是她的希望,因為一個極為重要的人正等著她帶它回去。
一步、兩步、三步……
終於,細長的紫色葉子在風中搖曳生姿,她握著它的根莖,按捺住內心的狂熱欣喜,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竹筒裏。
她取出鐵鉤,扣在山頂的石縫中。握著鐵鉤上的繩索慢慢的往下滑。
隻是片刻,她便從山上下來。
她再次取出竹筒,看到裏麵的藥材完好無損,這才放心。她顧不得手心因強烈摩擦而造成的傷痕,此時,她隻想快點回到竹林中的茅舍。
山腳下,竹林深處。一間用竹子搭建起來的茅屋裏,傳出一聲聲慘叫聲。她因為疼痛而發這聲音。沉重而持久。她的身體正經受著極大的痛楚,否則人是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的。
采藥的女子正在下山的途中,她聽到那女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加快腳步。突然,聲音戛然而止。像斷了弦,毫無先兆。她來不及思考,飛奔向竹林。
茅屋前,一名少女慌忙的從屋子裏衝出來,驚慌失措般。
“姐姐,你快進去看看,娘親暈過去了!”
她放下竹簍,快步跑進屋內。
一張簡易的床上,躺著一名中年婦人。她的身體因為具大的疼痛而彎曲,額頭上掛著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女子撫著婦人的手腕,替她號脈。一旁的少女端來熱水,為婦人擦去臉上的汗。
婦人麵上表情稍顯平靜。她的頭微微側過一邊,左邊臉頰至頸項處一片大麵積的灼傷裸露出來。那些疤痕看上去坑坑窪窪,讓人不忍細看。像是所有皮膚表麵被不規則的連在一起,呈現出一種死灰般寂靜的恐怖。
“心脈雜亂,氣血逆行。”女子把完脈,為婦人蓋上被褥,說道:“冬兒,馬上把我昨天配好的藥預熱,準備金針,我要為娘施針。”
少女急匆匆的去準備熬藥。
女子看著昏迷過去的婦人,“娘,您放心,過了今天,您就會痊愈了。”她的眼裏噙著淚,很快便拭去。
臨近正午,女子為婦人施完針,從屋內出來。
名喚冬兒的少女守著火爐前的藥罐,一邊盯著火,一邊用勺子不停的攪拌藥罐裏的藥。
“姐姐,藥已經熱了。”
“好。”女子取出竹筒裏那枚紫色的草,用溫水洗淨後,放進罐中。她舀起一瓢清水,囑咐道,“這藥容易幹,要在熬煮的四個時辰裏不斷的加水,才能保持藥效!”
少女仔細聽著,生怕自己犯迷糊,“姐姐,這藥真的能治好幹娘嗎?”
女子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
“哦!”少女聽見女子的回答,不免有些泄氣。“放心吧,姐姐的醫術那麼好,一定可以治好娘親。”
茅屋四周飄散著一股清新的藥草味,兩姐妹一起守在藥爐旁,片刻也不敢離開。
晚霞悄然而至,夜幕來臨。
藥煎好後。女子把藥倒入碗中,捧著它到屋內。婦人此刻經過女子的施針後,已清醒過來。正和冬兒閑聊。
女子把藥端到她麵前,“娘,喝藥了。”
婦人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倚在身旁的冬兒。頗有感慨的道:“我這一生,能有你們這兩個女兒,也就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少女眼泛淚光,“娘!”
婦人接過藥,一飲而盡。
不到片刻,藥效發作。婦人雙眼血紅,五髒六腑劇痛難耐。像是有一團火在她的身體裏燃燒起來。過後,她又覺得全身極癢,好像有上萬隻螞蟻在她身上肆咬。她開始拚命用手抓自己的皮膚。指甲插進肉裏,她恨不得剝掉這一層一層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