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門外大伯低聲咒罵聲漸漸遠去，賈靖和陳慧琳都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啊琳…我大哥他…。”賈靖臉色有些複雜，眼裏有難以掩飾的疲憊和難過，靠坐在大背椅子上的悶聲喃喃道。
“靖哥，別說了。我都明白，剛剛如果不是你拉著我，我真的不知道會不會給那家夥一腳！”剛說完，陳慧琳才發覺這樣貌似有點不好，臉色微紅的瞄了下賈靖，不安的搓了搓衣角。咳，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賈靖看著自個兒老婆那微囧態，臉色緩了緩，感覺有些好笑。卻假正經的輕柔喝到：“啊琳，那是我們大哥！”
“礙，知道。不過大哥他這次是真的過分了…”一想到剛剛賈毅那副嘴臉，陳慧琳就感到無比的憤怒。
“唉…不過小蠻考的實在太差了，不讓她繼續讀吧，又不忍心看她難過；讓她繼續讀吧，可是這個成績…”賈靖說著神色盡是落寞。
“靖哥…”陳慧琳輕柔的握住賈靖的那雙長滿繭子的雙手，輕歎道。
她知道，賈靖和她當時看到賈小蠻麵對她二姨的刺激後，發誓的說要比二姨她女兒一樣厲害，然後考入重點高中時那堅定的模樣，心裏是多麼的欣慰。
可是，當時已經是初三的第二個學期中了，要努力衝刺把成績提上去是多麼的難！
但賈靖和她在看賈小蠻發誓後，每天學習到很晚的刻苦的樣子，心裏是隱隱期待著的———或許，真的有可能呢？在此期間，他們夫妻也更加省吃儉用買補品給賈小蠻吃了。
但是，現實卻打破了他們的美夢，也敲碎了賈小蠻那個雄心壯誌的誓言。
當領取到成績單的那一刹那，賈小蠻隻覺得天昏地轉。
她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努力了還是挽不回那成績？不明白明明自己覺得考得還不錯的，為什麼成績單上的分數會那麼…低？！
那段時間對於當時的賈小蠻來說是個噩夢！她不敢麵對來自父母那包含期待的目光！
以至於當天賈小蠻磨磨蹭蹭從學校回到家後，依然不敢把成績單給父母看……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父母最終還是看到了成績單……
那個場景，那個過程，賈小蠻都不想再去回憶。隻記得自己晚餐隻是隨便吃了幾口，隨便收拾之後就窩在小鐵床上，怔怔的，流淚。
……
那時候，賈小蠻想：如果我之前不那麼貪玩，是不是就有不一樣的結果？如果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自尊’，在受到二姨的刺激，是不是就不會發出那個尷尬的誓言，讓爸媽充滿希冀？
賈小蠻在很久很久之後，才從媽媽那裏知道，爸爸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難過。
媽媽說：“小蠻，你知道不知道，你從小到大到底讓你爸和我期待了多少，又失望了多少？那一次次的累積，真的是讓我們有些受不住。
當時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你是知道的，賺個錢是多麼的不容易，恨不得一分錢能掰成兩半花。
你當時學校的學費又那麼貴，學校材料費又時常要交，對於我們這個農村家庭來說是多麼沉重的負擔。本來打算不讓你去學校的，可是看到你眼裏那絲渴望的眼神，我們是多麼的無奈……
那天知道你中考成績單的時候，你爸爸被你的不爭氣給激的大半夜裏，一個人默默的在黑暗中翻來覆去。如果不是我不經意間看到，還不知道你爸在偷偷流著淚……你真的傷了他的心……”
媽媽那失望的眼神，哀傷的語氣仿佛還在身邊纏繞。賈小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自己的小鐵床的，整個人都有些迷茫的靠在床頭上，盯著房頂默默的發呆。
賈小蠻手一邊拽過一旁放著的、用舊衣裹著劣質雜棉的枕頭，一邊無意識的撫摸。不經意間，感到指尖碰觸到枕頭上一處濕潤的一角，賈小蠻低頭一看：原來這枕頭上不知道何時，兩邊都暈開了一圈圈小‘水澤’。
……嘎？瞬間，賈小蠻就僵住了。這，這…不會是口水吧？！賈小蠻忍住扶額的衝動，嘴角抽了抽，剛剛的憂傷情緒稍稍消散了點。懷著糾結的心情看了看枕頭，發現不像是比起‘口水’更像是‘淚水’的痕跡時，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