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四月初七,豔陽高照。
信王府外院。
侍衛們手按刀柄,抬頭挺胸標槍似得紮在院子裏,身上若有若無迸發著一股淩然殺伐之氣,顯然這些都是場中好手。
馬車,則是代表王爺身份的東西,車廂上麵刻有兩條四爪金龍,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透著猙獰森然。
“百戶肖傳,參見殿下。”侍衛隊伍裏,為首的壯漢,上前一步,衝著陳征抱拳,大聲道。
“肖百戶好,又要麻煩兄弟們了。”陳征打量了幾眼,這個神色內斂的粗狂漢子,顯然是一位很有頑強意誌的人。
“護衛殿下,乃是卑職職責所在,還請殿下不要客氣。”肖傳閃過一絲不解,殿下居然跟他們客氣了起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還是頭一遭啊。
“嗬嗬,你們護衛著我的安全,本王感謝一下又有什麼的啊?”陳征笑著道:“別在客氣了,你們受的起。”
“這……”
“殿下,我們還是上車吧。”王承恩打斷了肖傳。
“是是,殿下還請上車。”肖傳尷尬的附和。
“不必,馬車先行一步,我們步行著過去。”陳征拒絕了登車的請求,他打算深入這個時代的北京城瞧瞧,順帶的再來個市場調研。
豪華大氣,繁榮如煙。
一眼望不到的街道,層層疊疊氣派的店鋪,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還有金發碧眼抄著奇怪口音的胡商,賣力的推銷著他們的商品,京城的繁華可見一般。
繁華底下,卻又透著危機,糟糕的衛生,星羅棋布的小攤,玩忽職守的官員,懶散的巡街兵丁……
“任重而道遠啊!”
陳征拿著扇子敲了敲肩膀歎息一聲。
在這京城天子腳下,最不嫌少的就是那些個吃飽了,沒什麼正事兒幹,隻得飛鷹走狗的勳貴公子哥兒了。
想要在京城混飯吃,沒有一雙火眼金睛,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惹到一位,你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了呢?
所以!
眼力見兒最重要。
東城的這些暴發戶們,一見陳征身後跟著一群手裏提刀的大漢,就知道,這氣度不凡的公子哥不好惹,自然而然的就紛紛讓道。
唯恐不及,惹禍上身。
陳征很滿意,這種人到之處自然避散的感覺,學著大人物視察一般,東瞧瞧西看看。就算是不買東西,那些個掌櫃夥計,也無不是陪著小心,帶著笑臉兒招待,走的時候更是點頭哈腰,客客氣氣送出來。
經過幾家鋪子的打聽比較,發現這鏡子的價錢,還真心不便宜。
一麵巴掌大小的銅鏡,也就是最小的,居然能夠賣到10貫錢的高價,幾乎是一兩黃金的價錢了。而最大的,也就臉盆那麼大,則需要150貫,也就是150兩白銀一麵,換成黃金則是十幾兩,如果再換算成rmb的話,那得二十來萬。
試想下,我們家釘在牆壁上的鏡子,居然喪心病狂的需要二十多萬rmb,這是個什麼概念?
這尼瑪!
爆利之中的爆利啊,幾乎能夠讓人心髒突發,猝死的節奏!
“發了,發了,這次真的是發了。”
陳征一路上都想著錢的事兒,根本就沒有發生四周,變的貧瘠麻木,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站到兩旁靜靜的看著他。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忽然發現街邊有不少小孩,頭上插了根稻草,神情木訥的跪在那裏,仿佛這個世界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似的。
插標賣首!
這麼多的小孩,公開售賣,雖然知道古代買賣人口不違法,但是心裏還是很難受。
“殿下,這都是受災地方跑出來的……”王承恩十分有眼力見兒,在看到陳征臉色不好看的時候,就連忙讓肖傳派人過去打聽了,隻是他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足,仿佛刻意隱瞞著什麼。
“你讓人打聽打聽,這受災的人多不多。”陳征臉沉著臉,對王承恩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讓人打聽去。”王承恩無奈的答應了一聲,對著身後的一個侍衛吩咐了幾聲,那個侍衛一抱拳閃身消失在了人群。
“這是?”陳征忽然有些奇怪,隻見一個神色慌張,麵黃肌瘦,滿臉汙泥,身上破布爛衫,年齡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少年,跌跌撞撞從人群之中跑了出來。四周的老百姓,也都屏住了呼吸,顯然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著了。
“什麼人!”
“有刺客!”
嗆嗆!
拔刀之聲不絕於耳,肖傳等人瞬間就把陳征圍在了中央,舉著明晃晃的刀,小心戒備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