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聞言,感受到王座之上的那個人的不甘、憤怒和野心,俯身更低,麵上盡是謙恭的神情。
王座上冷厲英俊的男子合上眼睛,細細地在空氣中嗅著什麼,半晌,忽然道:“我聞到了那個女嬰的氣息,看來她體內的靈力開始慢慢覺醒了啊。”
年輕的侍女畢恭畢敬地答道:“陛下英明,總是能洞察先機,如果那個女嬰回歸靈界,必然會和千月峰有所聯係,畢竟當年帶走她的胡圖就是千月峰出來的。屬下這就去聯係千月峰我們的人,看看千月峰那邊有什麼異動。”
他讚許地點了下頭,便揮手令阿寧退下。
阿寧走後,年輕的王者忽然開口,向空蕩蕩的大殿裏發問:“娑羅,你說阿寧對我到底有幾分忠心?”
王座後的陰影裏走出一個青色眼瞳、銀色長發的少年,他麵露難色,躬身答道:“回陛下,屬下不應當對阿寧姑娘說三道四。”
“你是當年唯一一個和我同樣出身浮雲之上、又跟隨我墮入這陰冷地獄的人,是這不落城裏我最信任的人,現在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你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據你觀察,阿寧對我到底有多忠心?”
青色眼瞳的銀發少年麵露難色:“這太難說了,據這三百年阿寧姑娘侍奉陛下,為陛下東山再起夙夜籌謀來看,無疑是非常忠心的,而且......”
“而且什麼?”年輕的不落城主見自己的手下欲言又止,很是不快,“你今天為什麼吞吞吐吐起來?”
“而且......而且,阿寧姑娘應該是傾心於陛下的。”
“......”王座上冷厲的青年麵上有一絲尷尬略過,隨即神色如常,“這種姑娘家的私事,你就不要瞎揣度了,更不用告訴我,說正經的。”
“是。”銀發青瞳的少年欠了欠身,“可是陛下心裏也清楚,阿寧姑娘終究非我族類,當年鳴鳳穀一戰,血族多有傷亡,餘部雖然歸降,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阿寧姑娘身為血族皇室的公主,倘若說心裏沒有一絲帶領族人複國的想法,那倒不正常了,既然想要複國,又怎麼可能永遠對陛下俯首稱臣?雖然這三百年來,她看起來一心一意侍奉陛下,先陛下之憂而憂,慮陛下所未慮,似乎並無二心,可是誰又知道,她是不是隻是在靜候一個合適的時機和陛下決裂呢?”銀發青瞳的娑羅微微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地答道,他一麵斟酌著字句,揣摩著王座上那個人的心意,一麵不動聲色地向那個人灌輸自己的想法。
“如果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你——娑羅,在被血族的毒牙咬傷之後,還算是我的族人嗎?”王座上的不落城主忽然問道,麵上似笑非笑,“還是說你也算血族一員?那麼作為血族一員的你,對我也還忠心如故麼?”
銀發碧瞳的侍從頓時慌了:“屬下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雖然屬下身遭不幸,染上血毒,可是這顆心還是清白無暇的,仍然向著陛下,再說,屬下對讓我染上血毒的血族恨之入骨,又怎麼會和他們同流合汙呢?”
“我知道你痛恨血族,恨他們在鳴鳳穀的混戰中咬傷了你,將你變成現在這樣,所以不免遷怒於阿寧,本王可以理解。但是本王決不允許你因為遷怒於阿寧而拖累了本王的複仇大業,我們應該一致對外,而不是內耗,你聽明白了嗎?”陰鷙的海底之王目光如炬,直視著早已嚇得躬身伏在地上的侍從。
娑羅匍匐在地,感覺高踞於王座上的年輕王者的目光仿佛滾燙的烙鐵,燙在他背上,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彎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