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開門的時候,一股更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我說不出來什麼原因,就是打心底裏喜歡這種味道。看著眼前六隻眼睛對六隻眼睛,冷不丁有點怯場。
她爸媽都在身邊,這種事情發生,誰的父母還會整天在外麵賺錢,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呢?中國父母是基本上做不到的。
田蘭是醒著的,看著眼前是最想看見的人和最不想看見的人,說不出來的感覺。但還是要先以友好的笑容麵對他們,畢竟是來看自己的。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也要分清楚場合。
她向爸媽介紹過我們之後,一聽我的名字就格外的敏感。在我身上打量了好幾次,才肯轉移視線,我真的有什麼罪過嗎?沒有吧其實。
我們都坐好以後,鳳梨開始說些安慰的話:“田蘭啊,你要好好養身體,其餘的都不用想了啊。養好身體再來找我玩。”
她點點頭,但她說出來的話還是蠻為刻薄的:“我也不想想太多啊,就是某些人讓我不得安心,一直要想方設法的捉弄別人呢。”她就這樣當著父母的麵說了出來,她現在膽子是大了,什麼也不怕了。
我當然知道她說的就是我,我們互相對視,我差點想站起來指著她破口大罵。還是被鍾識拉住了。一來這是醫院,一切要保持安靜;二來這裏還有長輩,怎麼的也要私下裏解決吧。不要牽扯太多人進來,這樣會更亂。
我的心裏亂七八糟,但還是擠出來一個笑容在臉上,半柔半美地說:“田蘭你的病好點了沒有?”我這隻是一句普通的慰問,是發自內心的問候,隻是她並沒有聽出來。
她冷嘲熱諷道:“托你的福哦,我回複的蠻好的,不用你操心了。還多謝你啊,讓我知道生命的意義和價值。”這哪像一位剛從死神身邊回來的人?這分明就是去了地獄,做了彌撒禱告,還滿肚子壞水一樣。
她支開了她父母,有些話她也知道他們不在場的好。他們不會明白,聽見了反而會是想入非非,不如讓他們不要知道。
田蘭開始說她想說的:“鍾識,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啊!”她笑了,這是我見她第二次發自內心的笑,從肺腑延伸出來的,一點都沒有了做作,全是實打實的真心。
這讓鍾識沒有辦法回答她了,把他看得這麼重要,而他自己卻為了一個女生整天愁眉苦臉,不想理會任何女生,而感到慚愧。還是當朋友的好,他是這樣想的。
“嗯,你好好養傷啊。”總是愚蠢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子,但問的話卻都是令人頭疼和咬牙切齒的:“你能說說你是為什麼進醫院的嗎?突然的?不會是我的錯吧?”
突然很想打他,在這個時候問這句話,就猜到她的眼神會飄到我身邊來,什麼的一切都要怪我。我拽了拽鍾識,示意讓他不要再問這些問題,不然小心她的小宇宙要爆發了。
她見我這樣的反應,居然認為我心虛了。不懷好意地說:“我是自殺了。就是不想活了,因為被某些人給逼的。”每一句都進入了我的心髒裏,我和她一直對視著,眼神裏恍惚中有一股殺氣,要泯滅了這裏的消毒水。
出於好奇的他還是問了:“自殺?為什麼?你怎麼能想不開呢?”都說了,好奇害死貓啊。不該問的東西,還是要問了。不想麵對的事情,還是要麵對了。我不害怕死亡,是害怕失去。雖然田蘭對我來說不重要。
田蘭淡淡的說出口,我和鳳梨都屏息凝視,我們都知道她想說什麼,都不願意聽。“就是不想活了啊,被人逼的啊。那個人就在眼前,她就是一心想我沒有好下場。”說著咬牙切齒,還不時的看向我,我隻能以冷漠回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