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很愛麵子,但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尊嚴而強迫別人去做事情。她差點就投河自盡了。
何土拉住了她。很溫柔的對她說:“你嫁給我吧。我們也一樣可以好好生活。生活苦點沒關係。”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瞬間的感動,翠花就答應了,父親馬上操辦了她的婚禮。很簡單,很簡陋,隻是一桌子稍微看得順眼的飯菜。因為當時的條件就很差,兩家關係也還好,就一切從簡。
結婚前和結婚後有著天壤之別。在之前說的多麼美好,多麼柔情似水,還是抵不過婚後的吵架。甚至還到了打架的地步。
何土一直嗜酒,又好賭,每次手氣都不好,輸的精光,回來就討錢。老丈人實在看不下去了,給他們最後一筆錢,讓他們去城裏打拚吧。這筆錢還等著養老。
翠花死活不同意,說著要離婚。她爸已經上了年紀,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他慢慢地吐字:“你看你要是離婚,誰會選擇一個離過婚的女人?不要這樣了,好好生活吧。”
就算再怎麼反抗,她還是抵不過命運的捉弄。她懷孕了,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跟他去了城裏,要打拚賺錢。
不久之後,翠花的父親就去世了,家裏麵再也沒有誰能為她撐腰,再也沒有誰會叫她翠花了,到了城裏麵都叫她的真名方文花。
何土還是依舊像原來一樣,隻是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都在不斷的賺錢。買下來一個很小的房子,水泥地麵,不加任何裝飾。是一個很市井的地方。
何九州誕生了。在出生時曾經窒息過兩分鍾,所有人都屏息凝視,醫生拚了最後一把,救活了這個孩子。別人都說,這個孩子有多麼幸運能來到這個世界,而何土隻是認為他不該活在世上。
生完他後,方文花也沒有調養身體,就請了幾天假,馬上就去工作了。孩子沒辦法請人照顧了。
他們也還在不停的爭吵,直到何九州漸漸懂事了,為了不讓他有不好的陰影,他們開始在孩子麵前偽裝。一切都是偽裝。
他們的生活還是周而複始,每一天都過的一模一樣。隻是懂事的何九州從小就明白,他爸爸並不喜歡他。從小就要做苦力,到了念書的時候,就逼迫自己的兒子必須考第一。
一直到了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個春秋。終於有一天,何九州撐不下去,被逼死了。
方文花本也想一死了之,但這麼多年的夫妻也算有一絲情感,她還是想通要好好生活,為了自己的兒子。
“生活並不如意,但你也沒有任何招數,怎麼辦呢,敢於麵對。”
“故事講完了,我也該走了。”何九州慢慢地起身。
我拽住他:“不要去哪裏?你不能走。”
他的樣子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他一直都是笑著的,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你要好好活著。再見。”
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陽光明媚的地方,反而感到很惶恐。我是缺乏安全感的,更不想一個人麵對,獨擋一切。
………………
我是被驚醒的。醒了眼前一片黑暗,爬起來全身都是汗粘在一起,我想一定是做噩夢了。
我開著燈,望著四周。捂著臉一直哭一直哭。
我大聲地叫著:“何九州,你為什麼還是走了。在哪裏你都是要和我告別的,為什麼?為什麼!”
夢裏夢見醒不來的夢。那我寧願願意死在夢裏,不要回來。
媽媽大概是被我驚嚇住了,感覺跑過來,看我滿身大汗淋漓,頭發被抓的像乞丐,被子也被踢走。就猜到我一定是做噩夢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啊!”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我突然想是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的挨著她的肩膀,又睡著了。
一邊在嘴裏念叨著:“噩夢也還是靈驗了。我想睡一覺。”
何八三又進入了一個夢裏,但全是白色,是不加雕飾的白,是種純天然的白。白的透明,白的閃耀。
有一個人走到她麵前,輕聲細語道:“你該明白了,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何九州隻是一個夢,夢裏他已經和你交代清楚了,你就不要再想太多。居安思危也要分清場合。”
她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勸她放手的人。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很漠然。
“虛無縹緲的東西會像飛碟一樣,它的速度太快,你根本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