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昏暗的屋子裏傳來一絲微弱的燈光,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民租房。一室一廳的簡單格局,家具櫃子少得可憐,其中一間裏麵明顯家具多一些,不過是擺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個凳子而已。
另一間則略顯寒酸,一個陳舊的櫃子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上麵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幾個連在一起的地鋪,衣物雜亂不堪的扔在地鋪上,僅此而已。一位身型瘦弱的男子蜷縮在地鋪上,嘴角邊掛著著連綿不斷的口水,摟著一個枕頭陷入美好無邊的春夢中。
春夢中的男子叫夜知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找工作之餘被一家黑中介騙到了這個傳銷窩點,或許是厭倦了社會上一係列的人情冷暖,又或許是被大學裏和女朋友那段純真而又如夢似幻的感情所傷,反倒是來了這裏每個夜晚才能睡得安穩一些。
房子的隔壁傳來微弱的談話聲,除了一個領導架勢模樣的人坐在床上,其他人都坐在凳子上俯耳傾聽,猶如一個個聽話的學生。
床上的人抽了一口煙,低聲問道“那個大學生睡著了?”“王總別擔心,睡得跟死豬一樣。估計又在做哪門子春夢了。”
王總又開口問道“那小子不是說他有車有房嗎?你們去打聽過了嗎?”
話一說完,對麵的幾個人臉上氣得鐵青,狠狠地剁了一下腳,“哼,我們讓這小子耍了,他口中所說的車不過是一輛破自行車,房子也和咱一樣是租的房東的。”
另一個人聽完欲言又止,王總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說下去,“今天我們去打探消息的時候,那小子的房東死活不讓我們進屋去,我倆便冒充他親戚,沒想到房東將我倆放進去之後,便順手將門鎖住,威脅著讓我們付了這小子拖欠了半年的房租付了,不付房租就報警。”
王總一臉不可思議,“你倆後來真幫他付了房租?”
這人臉上立刻露出一副得意之色,“沒有全付,隻付了三個月。”王總聽完,嘴張得老大,完全合不攏的樣子,被驚呆了。
“您先別生氣,他那個房東,凶神惡煞的,虎背熊腰,人高馬大的,比我們還狠一百倍,當初一聽說我們是他親戚比看見嫦娥還開心。”猶記得那個房東的眼神,就像貪婪的狼遇見了小肥羊一般。
“這麼說,你們去了一趟他住的地方,不但一無所獲,而且還幫他付了三個月房租?”王總一把將煙掐滅了,驚訝道。氣氛變得異常壓抑,周圍的空氣也漸漸冷了起來。
“那倒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我們將他的自行車推了回來,我們放樓道下麵了。”其中一個人的表情有些得意……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幾個人大眼瞪小眼,沒有人想說話,因為接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夜晚。
第二天,夜知秋顯得格外精神,或許是昨晚的春夢太過香醇,令人百怠不倦。望著桌子上的飯菜,“咦,今天的夥食怎麼突然變好了?”菜雖然不多,但是有魚有肉還有啤酒,今天竟然開葷了?夜知秋有些疑惑。
“夜知秋,別客氣,過來坐。”王總一隻手招呼著夜知秋坐下來,另一隻手卻安排其他人去了隔壁那屋吃飯,夜知秋悻悻地瞄了一眼,他們那屋的夥食和往常一樣,白菜燉土豆,蘿卜醃黃瓜。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遇見領導給自己開小灶的。王總邊吃,邊給夜知秋倒酒,“夜知秋,你來咱們這快一個月了吧?”
“嗯,還有三天就滿一個月了。”或是許久沒有吃過葷菜了,夜知秋一頓囫圇吞棗,狼吞虎咽。
“在這裏住的還好吧,小夜,有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出來。”王總淡淡得舉起酒杯。
“除了睡得硬一點,吃得差一點,沒有工資領,其他地方還算滿意。”夜知秋抹了抹嘴邊的油道。
“這些都是小問題,小夜,要是公司再給你介紹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豈不是更完美了。”王總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