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枚長勢良好的祖國花朵,拾金不昧是必須堅持的優良品格。
齊林盯著手上藏在在黑色塑料袋裏的一摞光盤,其變幻的光圈迷亂了視線焦點。
初夏夜的涼風,吹得齊林心生淒涼。
他想到了此物的主人當時濃妝豔抹厚裝緊裹,頂著一眾異樣的眼光從某某音像店的猥瑣老板手裏買過此物,隻為在今晚懷著複仇的欲望傾聽東洋女子的慘叫,參悟棍狀物體垂直摩擦與手速的定律。
可惜,這複仇學習兩用的武器被齊林同學撿到了。
齊林明白同誌們複仇心切,也理解快播神殞落後的報國無門,更體諒有妹子卻學不到新姿勢的喪氣……但我泱泱大國的男同胞們豈能整日沉迷於欺負東洋女流、流連於棍狀物體摩擦的知識,孰不知正中那東洋小國毀掉我國青年一輩的陰謀!
正義愛國的齊林同誌默默將雙刃劍揣到身上:為了祖國的未來,為了未來祖國的棟梁,在下願發揚為人民服務的偉大品德,貫徹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革命精神,身先士卒向東洋人衝鋒、進攻!
齊林熱血澎湃地離開了小巷,一個厚裝緊裹的黑衣人急行而來,四處仔細尋了一番,最終看著齊林漸隱在夜色中的身影,頹廢又命運如此一般地歎了一聲,被襲來的一陣夜風無聲息吹散。
齊林是大陸華東北部的左州市人,家在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鎮子上。
這個怪名為“失羿”的小鎮子不大不小不窮不富,多為韓、嶽、陳姓,姓齊的就齊林他一家。聽老人講,這一齊姓已經獨自在鎮子上生活了好幾百年。
農村的夜晚靜中透露著熱鬧,一片亮著微光的平房中鶴立雞群出一座登碧輝煌的洋樓,那是遠近聞名的“齊家洋樓”,齊林不論看多少次總會感歎。
齊家滿院花植,百花繚亂中一個套著老頭衫的男人遊曳著澆花鬆土。
見男人一臉認真地照顧花草,齊林暗叫失算了。
本以為能無聲無息帶著複仇武器到達目的地,卻忘記夏季改為晚上澆花的老爹,此時猶如查良民證的太君要路條的童子兵,在院子到臥房間豎起一尊雁過拔毛的關卡。
抗日人人有責——齊林考慮著與老爹分享複仇武器讓他放過自己的可能性與可行性,心裏糾結的要死。
摸摸緊貼身體的抗日武器,沒有任何紕漏,齊林同學催眠自己:我是以身涉險的革命者我是舍己為人好少年……說完發現自己小臉臊得發燙,趕緊改口默念:我是心思不純的壞學生我是心癢難耐的青少年,登時感覺心中無比坦蕩蕩,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通關。
“嗯?回來了。”
齊林還沒開口,花間的男人拿著小鋤在青石台上磕了磕,仿佛提醒別人注意他要發言了,“今天家裏就咱倆,不做晚飯了,你自己隨便找點吃吧!”
男人說這話時心虛地背對著齊林,心中暗自祈禱兒子會體諒一下當爹的,不要跟他媽告狀,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呐!
“行!”
“好孩子。”當爹的被兒子的理解感動了:“去吧。”
“謝謝爸。”齊林因老爹的放過感動了。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呐!
齊林的父親齊重,自稱自幼書讀百卷,當年本來是要做光榮的大學生的,卻更激流勇進應召進了軍營,退伍後青春已去時光不再來,隻好守著齊家老屋和半畝薄田光榮地繼承了祖業:貧農。即使對外宣稱“最有文化的莊稼人”,還是改不了窮困潦倒的實質。不過整天吟著“琴瑟在禦,歲月靜好”等酸詩,還真誆得一位貌美智慧的妻子包內包外,給掙下了一片家業,現在可謂是“失羿鎮第一軟飯”。
這種成功之路難以複製,齊林對老爹佩服不已。
齊重平日在家也就澆花品茶,除了喜歡看各種相親節目,剩下最充實的時光就是應付被齊林揍了找上門的同學家長以及譴責齊林闖禍的事主。
隻是前段時間齊林同學突然改邪歸正,齊重再沒得借口在家無所事事,勉強頂上家裏女丁不在時娃的口糧重擔。
奈何往日也是大爺當慣了,齊重對婦男這麼有前途的職業實在無從下手,權宜之計就是放養娃了。
齊林做好孩子沒多久,對放養政策給予高度讚同,父子關係突破了巨大的性格與年齡代溝一日千裏。
在房間煎熬了一會兒,齊林找到機會溜進了平日隻有他媽媽用的書房。
書房頗大麵積,房內旁列兩樁厚重的書架擺滿財經著作、中外哲史與時尚雜誌,正中一座巨大的花紋簡練的大理石辦公桌,空空蕩蕩的撐著一台一體機電腦。
大班台後麵是幾乎跟牆麵一般尺寸的油畫巨作,有西洋油畫裏常見的裸男裸女、小孩和天使。
齊林受中國傳統教育長大,對藝術不了解,從來隻多看幾眼畫中女人輕紗半掩的軀體,今日得到複仇武器總算能一睹人體較為真實的真理形態,對這西洋景兒再也不視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