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副駕駛席上還有一個人,Wendy認得,他是Mr.King身邊的助理之一,他回頭來跟餘佑倫說起Kayne的情況,用的德語。Wendy聽得懂,所以驚訝於他話裏所說的情況。
Kayne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那一夜過得很平靜,病房裏隻有四個人,除了病床上的Kayne外就是金氏夫婦和餘佑倫。
伯爾尼的雨在後半夜停了,Wendy跟金氏家族裏那些陌生麵孔的人一起坐在走廊外發著呆。
天剛剛亮,餘佑倫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來,有幾個金氏的至親走過去詢問了情況,餘佑倫搖了搖頭,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給青城打電話讓她過來吧。”他的聲音帶著沙啞,也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其他,Wendy想出聲安慰他幾句卻隻見他對她擺擺手,然後重新回到了病房內。
蘇青城在當天晚上風塵仆仆地趕來,從來精致優雅的她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發型淩亂,妝容狼狽。
見到餘佑倫的第一眼她的眼淚就嘩嘩地留了出來:“Kayne他……?”
餘佑倫抱著她,輕撫她的脊背:“他走得很安靜,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見到你。”
“對不起,”她哭得哽咽起來,“我沒有早一點來看他。他一定怪我。”
“傻瓜。”他吻了吻她的發頂,然後低頭幫她擦去眼淚。
Wendy看著麵前的兩人默默地背過了身。
葬禮在三日後的清晨舉行,蒙蒙細雨,冰冷的天氣冰涼的麵孔。
Mr.king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縱使在當初Kayne生病時也沒有見他如此,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部被早逝的兒子一並帶走了。
黑色的大傘下,蘇青城挽著餘佑倫的胳膊,他是一身純黑的西服,她是一條黑色的長袖綢布裙。他們身後大大小小黑色傘下也是清一色的黑,綿延開來如滴入水中的一筆濃墨,濃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路走好。”剩下的也隻有這麼一句祝福。
餘佑倫摟著蘇青城最後看一眼墓碑轉身離開。
蘇青城是真是傷心,即使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她的眼睛還是濕濕的。餘佑倫用手帕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用她進懷裏:“別傷心,離開未必不是快樂的,或許那樣他更自由。”
自由,是他反複提到的。可直到今日她還是不太能明白他想要的自由到底是怎樣的。
Kayne的遺囑在伯爾尼的一間小教堂裏宣讀,遺囑上涉及的人悉數到場,特別的是宣讀遺囑的並不是Kayne的律師而是小教堂裏一位年老的神父。
或許因為是小教堂所以神父的聲音格外清晰,那略帶鄉音的英文傳到每個人耳中都奇異的肅穆,令人聽後傷感不已。
Kayne的私人財產包括現金、動產和不動產全部羅列在一本冊子裏。如他自己所說他是個吝嗇的人,出來饋贈親友他沒有為慈善機構捐助一毛錢。
神父念了餘佑倫的名字後,在後麵報了一大堆數字,蘇青城壓根沒有細聽,全部心思都在揣測Kayne擬這份遺囑時的心情上。直到神父念到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然後聽神父念了一個地名,似乎是將那裏的一棟房子轉到她名下。
蘇青城詫異地看向餘佑倫,他沒有看她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重複了一遍那個地方:“鎮江。”
顯然這是一個中國地名,可是蘇青城卻不熟悉。
知道遺囑宣讀完畢,薑珊挽著Mr.King與幾位金家長輩在一旁說話。餘佑倫牽著蘇青城出了教堂。外頭的天依舊灰蒙蒙的,似乎上天也有感應,在這樣悲傷的日子裏給予同樣悲傷的背景。
“Kayne小時候和她媽媽在鎮江住過一段時間,那是應該是他這一生最好的回憶,所以他保留了那裏的房子在每年唯一的幾天假期到那裏住上幾天。”餘佑倫聲音低沉卻沒有了之前的悲傷,“他把那裏的房子送給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是轉念一想除了你真的再沒有好的人選了。”
“很遺憾我沒有來得及見他一麵,”蘇青城歎了口氣,“我想他應該有話要對我說。”
餘佑倫沒有接下她說的話,而是摟緊她說:“等過一陣子得閑了我們倒可以去那裏住上一段時間。”
“帶上辰媛?”她總是會自覺想到餘辰媛,也許這代表她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了。
餘佑倫卻搖頭:“就我們兩。”
蘇青城看著他,他微微一笑:“欠你的蜜月。”
他要是不提起她以及忘得一幹二淨了。
真的會有蜜月?蘇青城不禁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