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玨滿心歡喜地在家裏等她的妹妹,滿心歡喜,卻又滿懷愁苦。她能猜到秦舒連夜趕回來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不理解她為什麼突然要嫁給別人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她快死了,所以想快些結婚了卻自己的一個遺憾,並不在乎那個人是誰。也可能是因為她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莫昀放棄,將死之人不該讓莫昀記掛。
還有可能,她隻是覺得虧欠steve許多,想補償卻又想不到其他辦法,隻能如此。
steve帶著秦舒回來的時候,秦之玨正在艱難地沏一壺茶,秦舒不喜歡咖啡,不喜歡牛奶,唯獨喜歡品一口茶的清香。她甚至從來不喝咖啡牛奶。
秦之玨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每用一下力就痛到了骨子裏,她的額頭滿是大汗,卻依舊咬牙去端起那個於她來說過重的茶壺。
steve連忙扔下手裏的行李箱,跑過去接過了她手裏的茶壺,“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了,我來就好。”
她卻不肯放手,一直僵持著。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放手。
秦之玨苦笑一聲,“我還沒殘廢呢,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你了,我自己來好了。”
自從那天說明過後,秦之玨對steve一直都是淡淡的,若即若離。他心裏苦澀卻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先做錯的人是他,是他在最重要的時候退縮了,無論秦之玨怎樣做,都怪不得她,他也舍不得怪她。
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恐怕就是他現在這樣吧。原本想的是她那麼喜歡莫昀,如果在婚禮上出現的人是莫昀,她該會有多高興。
結果事實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莫昀退出了,秦之玨發現了他的退卻,沒有婚禮了,沒有守護了,再沒有幸運能讓他擁有了。
秦之玨能無限地原諒莫昀的退縮和背叛,卻不能體諒其他人一次。這是因為她深愛莫昀吧!
steve放了手,視線卻不敢移開一分一秒,秦之玨的情況越來越糟,有時候連拿梳子都很困難,他甚至不敢離開她,讓她單獨待著。
可難得的是,秦之玨的記憶依舊很清晰,沒有出現混亂和遺忘。他也不知道這算幸運還是不幸。
如果說這是幸運,可是秦之玨卻把他做錯了的事記得清清楚楚,讓他沒有絲毫可以贖罪的機會。如果說這是不幸的話,她每天都很清醒,從不恍然,從不難受。她的清醒卻讓他心裏很難受。
秦舒怔怔的看著秦之玨發抖的手,久久凝噎竟說不出話來,她艱難地移動著步子,朝秦之玨一步步走過去。
秦之玨抬起頭對她笑笑,“我給你沏壺茶,先坐會兒,馬上就好了。”
steve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卻又不敢伸過去,她不會喜歡讓他握住的,何必去自討苦吃呢?
“我去做飯,你們姐妹倆聊一會兒。”他憋住眼裏的眼淚,逃也似的進了廚房。
?等關上廚房的門,他就再也忍不住捂住臉低低抽泣起來,他每天都眼睜睜看著秦之玨的病情一點點惡化,毫無辦法。他恨不得替她痛,替她苦,可是不行,他沒有辦法。
秦舒突然握住了秦之玨的手,把她手裏的茶壺接過來,“姐姐,我來吧,你坐會兒,妹妹好久沒有見過你了,坐下讓我好好看看,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她一邊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姐姐,一年多了,你去哪兒了?怎麼不回來看看我?不回來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秦之玨坐到沙發上,一直笑著看著秦舒嫻熟的動作,“我想重新開始的,可是好像沒有這個運氣。”
“我現在呀,就想在我還能動的時候多動動,不然再過些日子連動都動不了了,我會被悶死的。”她的語氣輕快無比,秦舒心裏卻咯噔一聲,痛得麻木了。
“姐姐,你到底,是怎麼了?”她撲到秦之玨懷裏大哭起來,兩年的時間的演繹,已經讓她磨練得可以活得像另一個人了。
但是在麵對這樣的秦之玨的時候,她就再也控製不住心裏這麼久以來的愁緒了,像個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姐姐,快死了。”秦之玨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嫁給別人,那個人不是莫昀?”
她苦笑,“其實不是我不想嫁給莫昀,而是他不肯娶啊!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他了,我現在這個樣子,無論是和誰在一起都是負擔,所以我誰也不嫁了。我隻是想真真正正穿上婚紗走進教堂裏,沒有絲毫雜念地,做一回新娘子。新郎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秦舒哭得更厲害了,她沒想到,莫昀竟然還是沒有走出他自己的心魔,心裏永遠隔著一道坎,他們兩個就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她眼淚朦朧,滿懷愧疚,卻再沒有任何話語能夠讓她原諒自己。
秦之玨快死了,而她什麼也不知道,甚至還那樣誤會她,羞辱她。steve罵得一點也沒錯,最賤的人是她才對,對她那麼好的姐姐,她怎麼可以將她懷恨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