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曉不知道蕭非寒到底和爺爺談了些什麼,總之最後爺爺拂袖而去,同樣離去的還有麵露勝利笑容的二夫人狄倩茜。梁曉曉禮儀周到,多餘的任何表情都沒有表現出來。她隻是恭謹地微笑,身體彎曲的恰到好處,但是內心深處卻隱隱地疼。
林宛如看著梁曉曉的模樣就知道她的內心已經有了些微的挫敗,不由的冷笑嗤道:“非寒當初不過是借由一個身份卑微的女人來激怒他的父親,是想要試探他的父親是否在乎他而已。靜雅被徐嬌鏟除了,你呢?你堅持下來了,不過一樣是棋子的可悲命運。”
梁曉曉扯開唇角,無聲地笑了。她的笑容裏沒有喜和悲,甚至沒有任何一種感情的存在,這讓林宛如生厭。她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厭惡,冷著臉說:“既然你已經身為我兒子的妻子,就盡一個棋子該盡的義務,該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梁曉曉繼續微笑,但是卻點了點頭。
蕭非寒下樓的時候恰巧就看到了這奇異的場麵,兩個水火不容的女人此時卻奇跡般的“相處融洽”,可是這其中的詭異還是讓他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梁曉曉環抱雙臂,看到他的時候暖下了眼神。她起身,卻被林宛如的眼神製止。她暗了暗眼神,順從的坐了下去。
“非寒,我不會反對,但是,你有什麼計劃了麼?”林宛如如是問道。
蕭非寒停下腳步,斜靠在樓梯的扶手上,他抿著薄唇,可是嘴角的弧度還是出賣了此刻他的心情。林宛如見狀也放心地長籲了口氣,但是想到蕭隧河,她又忍不住暗自咬牙:“既然你的父親想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就讓他們一無所有的相依為命吧,非寒,記住這點。”
蕭非寒偏過頭朝窗外看去,夕陽西下的確是美景,但是他更願意相信這是對他父親的真實寫照。既然已是黃昏,就不要故作輝煌的好。
梁曉曉從來沒發覺過,原來蕭非寒的笑,也會是這般寒冷的。她雖然早已決定幫助蕭非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但是當她切身地麵對這一切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抵觸。她沒有嚐試過活在憎恨之中,但是可以想象,那樣和劉國安所過的生活差不多吧。同樣是扭曲,沒有任何的差距。
她知道,這些想法本是不該有的,既然選定了自己走的路,就不該迷茫。
林宛如一直用眼角偷偷地觀察著梁曉曉,她走了近乎人生的一半,自然看得出梁曉曉最細微的變化。她皺著眉,不悅地說:“如果你不能果斷點,我不介意把你剔除出蕭家。”
蕭非寒也皺起了眉,他剛要出口,可是梁曉曉卻歎了口氣:“婆婆,到底要我怎麼做,您說就可以了,不用懷疑我的真心……”
也不用在意我的迷惘……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她不想傷害蕭非寒滿是瘡痍的心。爺爺走的時候清楚地和她說過,想和她下盤棋,體驗一下她精湛的棋藝。梁曉曉苦笑,一切似乎都在蕭非寒的算計之中,包括那份可憐與同情。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表情已經是十分的哀傷。蕭非寒走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單手扳著她的下巴看著她不帶笑意卻彎起的雙眸,輕聲地在她耳畔說:“想要退出,我給你機會。”
梁曉曉搖頭:“隻要你能確定,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會比現在高興,而不是悲傷,我就願意站在你的身邊。”
林宛如笑了:“得到麼?本來就屬於我們的東西,一直都不曾得到過,有什麼比這還要讓人悲傷的麼?”
林宛如的這句話就如同一把刀子一樣深深地插進了梁曉曉的心,她站在浴室的蓮蓬頭下,任由熱水衝刷著自己的身子,水聲嘩啦嘩啦響徹浴室,就像是雨點一樣,不停地打在她的心上,讓她疼痛難忍。
她走向門邊,轉身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低下了頭——她和蕭非寒其實是兩個極端,一個處於被憎恨的位置,一個處於憎恨的位置,二者雖然本質不一樣,但是都被束縛著。
她並沒有看到,玻璃門上同樣印刻著一個健碩的身影,同樣的落寞、迷惑、彷徨。
梁曉曉穿著睡衣走出浴室的時候,蕭非寒已經躺在床的一側閉上了眼睛。她拉開輩子躺在另一側關上了床頭燈。
靜謐的夜就如同洪水猛獸般侵襲著兩個人的呼吸,死一般的沉寂。
最終是梁曉曉先忍受不住這讓人窒息的平靜,轉過身子揪住了蕭非寒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