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與那容貌截然相反的,是他那一雙搭在椅上的雙手,溝壑縱橫,形如枯木,就仿佛最蒼老的梨枝!
世人若見其手,必會毫無理由的唾棄,甚至不想再看第二眼!
極美與極醜的混搭,如此強烈而巨大的反差,就算是心智若王晚樓者,初見亦是震驚無比。
“果然不愧為名震我大業的中州小王爺,不錯不錯…”
王晚樓正在打量著那‘刑首座’,‘刑首座’也正在打量著他,待完全看清楚王晚樓之後,也是忍不住讚歎道:
“年少俊傑,天下之中以張寒山、王晚樓居首,本座雖未見過那張寒山,但今日見到中州小王爺,已是不負此行也!”
隨著那‘刑首座’好聽得若空靈,入耳卻男女莫辨的聲音,是他的雙手手指隨著韻律敲打在椅欄之上,鈍擊枯朽,大煞趣味。
“哪裏哪裏,刑首座切莫如此誇讚,比之年少英俠,已從高倉、高平,收回自大周時便已遺失國土的張氏寒山,小兒還差得太遠了…”
一邊笑著婉言拒讚,王占城一邊對王晚樓道:
“樓兒,還不快快上得前來,見過當今宮中內侍首座——刑九幽刑首座!”
聽著王占城的話,王晚樓臉上神情再次一震!
眼前之人,竟然就是當今宮中,仁皇之下第一權位,內侍首座刑九幽!
竟然是他…
難怪是他!
否則,誰能配合出‘刀王’楚天闊之計,困住中州王王占城,而且連楚天闊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隻是不知道那程知節,竟然有此等能量,竟然能夠派遣內侍首座刑九幽?要知道單憑身份,天下之中除開當今仁皇陛下,誰還能派遣得動他?
而那仁皇,卻是已經在十數年前,便已神誌昏癲,故此其後朝政才會落入宰相程知節的把持。
莫非其中…
……
王晚樓腦海中思緒千萬,但卻馬上是恭敬的上前禮道:
“見過刑首座,未知刑首座蒞臨中州,晚樓之愧也!”
刑九幽站起來,身形倜儻,極為瀟灑,就連身為男人的王晚樓,見之都覺心中有妒。
隻是可惜了…那一雙手,以及他的…身份。
“嗬嗬,王爺、小王爺不必多禮,今次本座冒昧前來,殊為唐突,不過懿妃殿下之旨,卻是難為推脫,故有此中州一行。”
“哦?原來是懿妃殿下?”
至此,王占城與王晚樓二人終於心中大白。
懿妃是誰?
自仁皇昏癜以來,唯一得到承認的**嬪妃。
雖然隻是嬪妃,但懿妃的地位卻是與皇後無異——而本為天下正統的淑皇後,早在十多年前因為難產而香消玉隕——淑皇後的身逝,也一直是被當成仁皇昏癜的主要原因。
身為內侍首座,刑九幽的主子除開皇帝,還有皇後。
現在的懿妃殿下,毫無疑問就有此資格。
“那…到底懿妃殿下有何旨意?竟然需要刑首座不辭辛勞,而遠赴中州?”
王占城的疑問,得到的回答是刑九幽的一笑。他的笑容,乃是對著王晚樓而發,似乎是飽含著某中意味,同時朗聲道:
“自然是大喜之事。”
說完之後,他一手攏入懷中。
刑九幽的如此動作,王晚樓此時心中禁不住‘咯噔’一聲:
要知道,刑九幽身為內侍首座,其武功之高早已臻入傳聞,而宮中所有內侍,俱是其親手教出,就比如那‘內書房’外的四白麵人!
難道…
王晚樓暗自猜想,並身上處於一種隨時欲繃而發的緊張,甚至那王占城都是輕眯著眼之時,刑九幽的手,已自懷中掏出一方密函——是的,僅僅是密函。
“王爺,看看吧。”
將那密函遞給王占城,刑九幽輕鬆的坐下。
對於剛才王晚樓、王占城身體暗自的動作,他一清二楚,然後淡淡的搖了搖頭,目光,卻是靜靜的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雙手,依然輕輕的敲在寬闊大椅的扶欄。
“篤篤篤篤…”
那響聲,飄進空氣中,傳入大地裏…悠遠不絕。
……
“什麼?懿妃殿下要將當朝‘漱玉公主’,許配給我兒晚樓?”
看著信,王占城已是忍不住驚訝出聲。
王晚樓聞言,也是身上一震。
兩人的目光止不住的望向刑九幽。
一副若在意料的神情,刑九幽輕笑著拱手祝賀道:
“正是如此,中州王,此乃大喜之事啊,要知道當今天下,可僅有一位公主。”
是的,當今天下隻有一位公主——也是當年淑皇後誕下的唯一公主——漱玉!
“不行!”
不知為何,王晚樓的口中,突然迸出了這樣一句話。
話完,他自己也發現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