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諳反而有種挫敗感,撿起推到一邊的細篾,慢慢攪著杯盅裏的蓮子,一下一下,攪的心亂了起來。
“諳諳,你能說服彌故師父配製這種朱砂的解藥嗎?”
諳諳坐在椅子上,凝思了一會兒,悠悠地蕩著雙腿,道:“不能。”
“諳諳,我身邊沒有這樣的能人。”
“你有半壁公子啊!”
“半壁不懂這些。”南宮軼直言道。
諳諳坐正,直視南宮軼道:“南宮軼,我這人有個習慣,我不願求人,也不願別人求我。我求著人便要想何時才能償還人情,別人求我我又會被念著何時才能償還欠我的情。你知道我少時曾於流聲刹中成長,多少聽了佛家因果之論,且你也同我講過,前世今生是因果業報,我隻想好好過今生,不想與任何人結來世緣分。”
南宮軼起身來至顧諳身邊慢慢蹲下,仰起頭勸道:“諳諳,這不是業報,是為那些枉死之人辨公正。”
顧諳看著南宮軼認真的模樣,看他閃亮眸中同樣認真的自己,輕問道:“公正與權利,有時是敵人。你確定自己的選擇?哪怕與你對立的是皇親國戚,你母後一族?”
“是!”
“這件事情我有什麼好處?”
“諳諳不樂見我與母後一族對立?”
顧諳點頭一笑:“倒是值得一試。”
然後,南宮軼就笑了。笑著笑著,將顧諳擁入懷中。
顧諳被南宮軼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直覺大腦一片空白,半天才警醒過來,猛地將他推倒在地,怒喝道:“南宮軼!”
南宮軼傻笑著起身向屋外跑去,邊跑邊喊道:“諳諳,我給你換蓮子去!”
顧諳氣極,抓起桌上杯盅,朝門口狠狠丟去,卻被入屋的人伸手捉去,笑道:“是誰惹你生這麼大氣?”
顧諳轉身坐回椅上,氣道:“下次一定要找個水深的地方,好好嗆嗆他。”
彌故笑道:“我幫你!”
“你去哪裏了,那個南宮軼原本是來求你的。”
“求你不是更好用?”
“你明知他會來,故意躲開的吧?”
“出家人,不宜與塵世結深緣。”
顧諳白了他一眼:“不要學老和尚說話,作出一副高深的樣子,大家都是俗人,不過所處環境不同罷了,誰人不是塵世生的?你娘生了你,你卻要跟她說‘咱們不熟’?”
“看來真是氣極了,差點就要罵天了。”
顧諳氣他道:“我應了他請你配製解藥。”
彌故手卷佛珠道:“即使他不求,我也會配製的,畢竟此山立在那兒,總會有人因它中毒,有了解藥,人們就不會怕了。不過順水人情,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那就有勞彌故師父了。”顧諳陰陽怪氣道。
“師父來信,詢問你的身體狀況。”
“老和尚故意的吧?我下山時可是活蹦亂跳的,哪裏有不好二字?明著問我,實則是催你回寺呢?”
“公子,臆測別人的用心不是好習慣。”
顧諳“哼”道:“那他還說什麼了?”
彌故一本正經道:“師父問小僧何時回寺!”
顧諳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