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兒低頭不語。顧諳繼續道:“他是軍人,有他的原則。”
“他身邊人也不知好好照應他嗎?”章兒氣道。
“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殺手至少有三路,他是宗門長子,自要顧及幾位族弟的安全,況且今日之事不怨別人,是大師兄太冒失了。”
“你也說他是宗門長子,當然有難自己先擋了。”章兒抬起頭辯解道。
顧諳一笑:“我就說他一句冒失,你便舍不得了?要不趕明個把你派到他身邊,做個馬弁吧!”
章兒不再接話。
“朝廷照會應該已抵東盛,兩國使臣不日即到,有今日之事做警,唐不慍不得不簽訂中立和平之約,天下三年不會有戰事。剩下的,便要看各國為什麼而動了。今日這棋,各家均有出手,吃了虧,唐不慍暫時會安分許多。我借四師查老師一事,替父親出頭布了這部險棋,還算成功。咱們可以安心地去流聲刹了。”
“能不能晚幾日?我想確認大師兄傷勢無礙。”
顧諳應道:“這是自然。”說著回頭瞄了眼桌上的小燒,認真道,“硯城春日該比家裏暖些,怎麼酒涼得也快?”
話間,賀賁端著酒盤走上來,身後跟著殷滌和第七安。顧諳看了眼殷滌,不由地搖頭輕歎,心裏歎著:執著的人都這般可愛,這般通透嗎?
大雨驟停,大街上片刻便擁滿了人,喧鬧竊語聲不絕於耳,有膽大者還跑到城主府門口張望著。大家關心討論的,無非是方才城主府內煙塵裏的哀嚎聲及府門口戲台上拚殺的兩人到底怎樣了,可怎麼一場大雨就洗刷得幹幹淨淨呢?大街上除了好事的人們及雨後的清爽,竟尋不到半點雨中血腥的記憶。
“這一切是你安排的還是早就算好的?”殷滌甫一上樓便直直地問道。
顧諳看著木柱招牌後那蠕動著起來的人,笑道:“這麼大雨,他竟沒找個地兒躲躲?”
“你是不是早就算到我會去見唐家大小姐?”
顧諳回頭道:“桌上酒是溫的,賀叔叔剛熱的,喝一口暖暖,平複一下心情。”
“你也早就算準了我不會成功?”
顧諳仍舊笑著,卻說了句惱人的話:“二師姐,你知道嗎?我很喜歡看你們生氣的樣子,大師姐的、你的。”
殷滌一愣,眼睛不眨地看著顧諳,竟將後麵的話都噎了回去。
顧諳接著說道:“首先,你做的這事不用算,隻想一想便能想明白,自然也能想明白你會失敗的原因。至於二師姐你一廂情願地為唐家大小姐的熱情及不被人領情的悲哀的心理,我隻能深表同情。”
“可明明是你說唐家與南杞聯姻吃虧的是唐不敏。”殷滌固執道。
“所以呢?”顧諳反問道,“唐不敏是誰?不傻不愚,她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嗎?就因為你曾給她算過母儀天下的命數,便覺得自己虧欠了她,想要彌補?師姐,你不是唐不敏,不知她追求的是什麼,南宮軼是聞名天下的謙謙君子,出身、家世、名聲不知會令多少女子為他心動。或許唐不敏就喜歡做被南宮軼心動的自己。你是跳出世外的人,不知愛情是癮藥,比毒藥更甚------”
殷滌喃喃道:“比毒藥更甚?你懂什麼是愛情嗎?”
“我不懂,但我見過為了愛情甘心赴死的人------”顧諳慢慢地看向一直聽她與殷滌對話卻未言語的悧兒,露出悲憫的神情。